红红的碳火 蓝蓝的烟（散文）第1/3段
这是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事，虽然岁月的日历己经翻得泛黄，但记忆依然如昨日般地清晰，就像一件旧去的家俬，经一遍又一遍擦试，擦出一个铿锵的锃亮。
山村居住着七八户人家，热闹的新年刚刚从树屑走过，枝头吐出了米粒大的翠绿，鸟儿唱着季节的歌，水田里的草儿在歌声中长大，有的勾着头伸出长臂吊着一朵朵紫色花，人们都忙着春耕事儿。
老队长去公社开春耕生产会回来，领回一个三十出头男人，他脸只有巴掌大，眼睛细小得如一线天，姓什么不知道，就叫他细艮。
老队长把自已那间透气又透光的厢房整出来，铺上软软的被褥，让细艮舒舒服服住上。
老队长心头像抹了蜜似甜，脸上堆满了笑，连那几根花白胡子也上下翘着，他高兴说：请来财神爷，集体山那片树林交给他烧碳。
又拍着胸脯道：保证到了年底社员都有现金分红。每家过年有钱买肉，还要买多肉，不像今年到了初三桌上就见不到肉。我们要到二月还有肉吃，让别的生产队人眼红。
这话像水滴入热油锅，大人小孩妇女老人听有钱分又有肉吃，被贫穷紧紧包裹的神经，一下子挣脱了出来，涂上一层美好的期盼，从每张脸上滑过朝霞般红晕。
五岁的银柱听有肉吃，亮起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怀疑问：是不是骗人？
老队长裂着嘴笑，又摸银柱头：是真的，我哪胆骗人！
银柱高兴，拔起小腿就跑，脖子上银链铃铛，随着跑动叮当地摇响。
银柱妈妈虽在屋里头做活，耳朵伸长到外面，老队长说的话都收到耳朵里，心头热热的如蜜甜，烛黄的瘦脸关不住一丛笑容。
银柱拉住妈妈裤腿：妈妈，过年真的有肉吃？
妈妈笑：嗯，当然有。还有好多肉呢。
银柱：妈妈，什么时候过年，还要等几天？
妈妈：快了，还要等300天。过年给你缝一套新衣裳。
银柱：还欠我一双鞋子。
银柱妈答应过年给买一双新鞋子，结果没钱打下欠条。初一早上银柱没新鞋子穿，以哭来开彩头。
老队长把细艮领回家。按村里风俗，给客人煮一份点心吃。家里拿不出好东西，打开菜厨，放鸡蛋小篮空了，那鸡蛋给孙子吃光。前阵听老母生蛋叫声，才想起鸡窝里有蛋拾，这才了却一番热情。
次日早饭后，老队长磨出闪亮亮的斧头和柴刀，带着细艮爬上厝边那条长长的山岭，朝那片树林走去。
细艮人虽小浑身还是有力。没几天，就把半个山头树砍倒。阳光下，他握着斧头从坡上走来，在山谷的溪涧边平地上搭一个住人草療，又在一块地坪上建筑碳窑。
碳窑依山而筑，外边用石头泥土垒，圆底直径五米，把锯断木头一节节搬进碳窑去，整齐立在窑里。
窑里装满了木头，细艮要筑窑，圆锥顶铺一层树枝树叶，从旁边挖的砂土倒上去，用木棍夯实，筑出一个有金字塔顶的碳窑，又在顶上开一个拳头般的洞，作为烟囱。
点火那天，细艮敬山神，备上茶酒，点三柱香，两根红烛，又放了三个二脚踢鞭炮，炮声焖在山谷跟放屁一样。
窑门火点燃那刻，在场所有人脸都被照红，满心希望已化作奔流血液，涌到脸上。
七天后，窑门打开，细艮脸像木头僵硬，窑里木头一半变碳，一半还是木头。
细艮：“我烧几年碳，还是第一次。阳光下，他握着斧头从坡上走来，在山谷的溪涧边平地上搭一个住人草療，又在一块地坪上建筑碳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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