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〇章 起诉书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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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官们在一片肃静中就座,陪审员也纷纷坐下;众人瞩目,甚至可以说众望所归的德·维尔福先生,也在高背扶手椅上落座,以平静的目光环视四周。

  每个人都惊异地望着这张严肃而冷峻的脸,从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根本看不出半点做父亲的悲痛,大家带着一种恐怖的感觉,望着这个全然不为人类感情所动的人。

  “宪兵!”审判长说,“带被告。”

  听到这句话,听众席上的气氛更活跃了,所有的月光都盯在贝尼代托将要进来的那扇门上。

  门开了,被告随即出现了。

  在场的人都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脸上没有使人心脏停止跳动或使人脸色苍白的那种激动的情绪。

  他的两只手位置放得很优美,一只手按着帽子,一只手放在背心的开口处,手指没有丝毫的抖动,他的目光平静,甚至是明亮的。走进法庭以后,目光在法官和陪审人员扫过,然后让他的目光停留在审判长和检察官的身上。

  安德烈的旁边坐着他的律师,因为安德烈自己并未请律师,他的律师是由法院指定的,他似乎认为这是无关重要的小事,无须为此请律师。那个律师是一个浅黄色头发的青年,他要比被告激动一百倍。

  审判长宣布读起诉书。大家都知道,这份起诉书就是那铁面无私的刀笔先生维尔福亲手起草的。

  起诉书很长,长得让每一个人如何重负。在那个时间,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安德烈的身上,安德烈以斯帕达人那种不在乎的神气漠视着众人的注意。

  维尔福的话比任何时候都简洁雄辩。他有声有色地描绘了犯罪的始末:犯人以前的经历,他的变化,从童年起他所犯的罪,这一切,检察官都是竭尽心力才写出来的。

  单凭这一份起诉书不用等到宣判,大家就认为贝尼代托已经完蛋了,根本用不着等到法律对他的判决。

  安德烈听着维尔福起诉书中接连提出来的罪名。维尔福先生不时地看他一眼,无疑他在向犯人实施他惯用的心理攻势,但他虽然不时地逼视那被告,却始终都没能使他低头,起诉书终于读完了。

  “被告,”审判长说,“您的姓名?”

  安德烈站起来。

  “请原谅,审判长先生,”他以一种音色纯正的嗓音说道,“依我看,您所要采用的提问程序我是无法遵命的。我要求您就平时的提问程序稍加变通,而且下面我就会证实我的要求确是事出有因的。所以,我请求能允许我按另一种顺序来回答问题;我仍然会对全部问题都给予回答的。”

  审判长惊奇地看了看陪审官,陪审官则去看检察官。整个法庭因为惊奇而鸦雀无声,但安德烈依旧不动声色。

  “您的年龄?”审判长说,“这个问题您肯回答吗?”

  “对这个问题,我将作出回答,对所有其他的问题,我也都将一一作出回答,审判长先生,但要按一定的顺序。”

  “您的年龄?”审判长重复那个问题。

  “我二十一岁,说得确切一些,过几天就要满二十一岁了,因为我是在一八一七年九月二十七日晚上生的。”

  维尔福先生正在忙于记录,听到这个日期,抬起头来。

  “您是在哪儿出生的?”审判长继续问。

  “在巴黎附近的阿都尔。”

  维尔福先生第二次抬起头来,望着贝尼代托,像是看到了墨杜萨的头似的,他的脸上变得毫无血色。贝尼代托,则用上好的细麻布手帕潇洒地抹一抹他的嘴唇。

  “您的职业?”

  “最初我制造假币,”安德烈平静地答道,“然后又偷东西,最近我杀了人。”

  一阵低语声,或者说一阵愤慨惊诧的声浪,从整个大厅席卷而过:法官们惊愕地面面相觑,陪审员们没想到一个体体面面的人竟然会这么厚颜无耻,都露出非常厌恶的神情。

  维尔福先生用手按住额头,他的额头最初发白,然后转红,以至于最后热得烫手。然后他突然岁,说得确切一些,过几天就要满二十一岁了,因为我是在一八一七年九月二十七日晚上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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