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酒中又过风波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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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边,委实有些怵那青衫剑仙,她知道自己嘴笨,不会说那些山上神仙你来我往的场面话,会不会一个照面,生意没谈成,钱袋子还给对方抢了去?那个脾气好像不太好的剑仙,连九真仙馆还有位仙人道侣的云杪祖师,都敢招惹,在文庙重地,双方打得天翻地覆,抢她个钱袋子,算什么嘛。



    酡颜夫人带着凤仙花神,一起去找那个隐官大人。



    陈平安望向河对岸。



    有个身形模糊的儒衫身形。



    发现陈平安察觉到自己,那人也不奇怪,微微一笑。



    陈平安点头致意,没有言语。



    是文庙的经生熹平。



    这位负责看守文庙大门和道德林的儒生,其实是从那些熹平石经当中显化而生,身负浩然文运,类似一位无境之人。



    按照自家先生的说法,别看熹平老弟表面上只是做些琐碎事,其实身在文庙周边,就可以视为十四境,既合道天时,又合道地利,对付个飞升境,不分强弱,小事一桩,信手拈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酡颜夫人领着那个脚步越来越慢的少女花神,来到那一袭青衫身边。



    这一路真是好走,瑞凤儿竟然走到半路就反悔了,与酡颜夫人说她钱袋里边家底太少,她得去找花主夫人借些钱。还说一位剑仙前辈,如何能够掺和百花福地的评选一事,就莫要挥霍酡颜姐姐的山上香火情了。



    自然都是借口,少女花神分明是不敢去见那脾气暴躁的剑仙了。



    酡颜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拽住那小姑娘,不然她跑。你怕,我就不怕吗?



    那家伙分明就在河边等着自己了,要么咱们姐妹俩干脆就别挪步,要么就硬着头皮去见他,临时反悔,算怎么回事。



    ————



    文庙继续议事。



    而那个被礼圣丢到一长排屋子外边的陈平安,继续闲逛。



    半路遇到一个消瘦老人,坐在台阶上,老烟杆坠烟袋,正在吞云吐雾。



    陈平安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言语几句。他看着那老烟杆,有些神色恍惚。



    老人转过头,主动笑问道:“瞧着很面生啊,年纪轻轻的,是当大官儿的?还是圣人府后裔?帮着文庙圣人们,来这儿巡查各屋进度了?”



    儒家的某些君子贤人,会有些书院山长之外的文庙独有官身。



    陈平安作揖行礼,直腰后笑道:“都不是。晚辈能不能叨扰老先生一番?这一路走来,挨了好些白眼冷脸。”



    老人爽朗笑道,往旁边伸手道:“随便坐,文庙也不是我家,若是我家,小子更可以随意。”



    远处一处屋子,有个年轻人探头喊道:“郦先生,曳落河有处水脉的宽窄,文庙的老本档案,和郑城主给出的新本记录,好像有些出入,需要你老人家掌掌眼,帮忙敲定一下。”



    “先空着,容我抽完这袋烟草,不能又要驴推磨,又不给草吃。”



    老人摆摆手,埋怨道:“就你们这帮孩子矫情,还敢嫌烟草味儿冲,不然都没这事。”



    陈平安刚落座,双手笼袖,闻言后忍不住转头,双手抽出袖子,轻轻放在膝盖上,惊讶道:“老先生,你是那位‘太上水仙’的郦先生?”



    陈平安出门远游,路走得远了,书看得多了,心中自然会有一些由衷神往之人,大多都是些“书上人”,比如夜航船的那位李十郎,还有王元章老先生的刻印,为天下金石篆刻一道,别开生面。而这位被誉为“太上水仙”,更是陈平安极为推崇的一位老前辈,当之无愧的陈平安心中圣贤。



    因为这位郦老先生,真能读万卷书,行尽天下山水路,最终编撰出一部被誉为“天地间不可无一不容有二”的《山海图疏》,至于后来的《山海志》、《补志》,其实都算是这本书的“徒子徒孙”,其实无论是内容还是文笔,都要逊色许多。而北俱芦洲的水经山的那位开山祖师,显然就是一位极其推崇郦老夫子的练气士。



    事实上那条夜航船的主人,就曾经点评过古人记山水一事,有那“太上郦,其次柳,近则袁”的说法。三个姓氏,三位享誉天下的读书人。陈平安当下仍然不清楚,后两位老夫子,前者的山水游记、诗篇,正是夜航船那文字牢笼的大道根本所在,被船主化用了去。而后者正是条目城的副城主,站在李十郎身边的那位白发老书生,一位能够说出“能为心师,能转古人”的硕儒。



    礼圣之所以将陈平安丢来此地,除了让陈平安更多理解文庙这边的谋划,也想着让这小子自己去碰运气。错过无妨,抓住更好。



    老人自嘲道:“什么‘太上水仙’,听着像是骂人呢。不过是胆子小,运气好,刀兵劫外幸运人。”



    运气好,是没有身在桐叶、扶摇洲这样的山河陆沉之地。



    胆子小,是没那气魄赶赴战场,学那于仙、周神芝。所以才能够不受那场战争的刀兵劫难,侥幸避过一劫。逃难避劫,说到底,对这位老人来说,其实还是逃避。



    陈平安笑道:“各有因缘不羡人,各有付出无愧人。”



    老人啧啧道:“呦,小子这话说得漂亮,一听就是读书人。”



    陈平安也觉得这话是骂人。



    但是作为晚辈,又遇到了仰慕之人,乖乖受着就是了,与这般令人神往的“书上人”言语,机会难得,随便多聊几句都是赚。



    老人沉默片刻,笑问道:“怎的,还翻过几页《山海图疏》?”



    陈平安点头道:“仔细读过。”



    老人笑呵呵道:“读书?不是翻书?”



    陈平安挠挠头,破天荒有些腼腆神色,“都算。”



    老人吐出一大口烟雾,想了想,好像在自顾自言语道:“潭中鱼可百许头。”



    陈平安等了片刻,见郦老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像是考校?这才接话道:“皆若空游而无所依。”



    “一山当河,河水曲行。”



    “河神巨灵,手荡脚蹋,开而为两,水路纾深,回望如一。今掌足之迹仍存。”



    老人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修行之人,记性好,不奇怪。我那本书,随手翻翻就行。”



    本以为是个套近乎的聪明人,年轻人若是为人太老道,处世太圆滑,不好啊。



    老人是个顶喜欢较真的,如果真是如此,今天非要让这小子下不来台。老子一个寄情山水的散淡人,管你是文庙哪位圣贤的嫡传,哪个姓氏的后裔。



    只是不曾想这个年轻人,还真是熟读自己的那本著作,还不是随便瞥过几眼、随手翻过一次的那种泛泛而读。



    修道之人,当然个个记性都好,可要是不用心翻书,是一样记不住所有内容的,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懒,或者不屑。



    陈平安就一直侧身而坐,面朝那位老先生,“我师兄说过,郦先生的文字,看似质朴清淡,其实极有功力,句斤字削,却不落凿痕,极高明。”



    老人笑道:“这番好话,先前怎么不说,拿来当开场白。”



    陈平安咧咧嘴,“先前早早说了,溜须拍马的嫌疑太大,我怕郦先生就要直接赶人。”



    老人伸手摸了摸脑袋,大笑道:“好小子,又给高帽戴?”



    这小子可以啊,是个当真会说话的年轻人,还有礼貌。



    也懒得问那小子的师兄到底是谁,这类溢美之词,吹嘘之语,书里书外,这辈子何曾听得、见得少了?



    陈平安笑问道:“能不能与郦老先生问些书上事?”



    老人摆摆手,“还是别了,我是躲清静来了,案牍之劳最耗心神嘛。”



    陈平安便点点头,不再言语,重新侧过身,取出一壶酒,继续留心起鸳鸯渚那边的事情。虽然一分为三,但是心神相通,所见所闻,都无所碍。



    老人瞥了眼喝酒的年轻人,越看越奇怪,疑惑道:“年轻人,去过夜航船?”



    陈平安转过身,点点头,“郦老先生为何有此问?”



    老人笑道:“登船容易下船难,你是剑修?”



    陈平安还是点头。



    老人突然瞪大眼睛,呛了一口烟,咳嗽不已,然后神色古怪,问道:“听没听过破字令?”



    陈平安答道:“词牌名,听说过。”



    老人拿烟杆敲了敲台阶,哭笑不得,“不是说这个,而是说凭借儒家修行的破字令,打破夜航船的山水文字牢笼。那条夜航船,都是学问,学问根本,还是文字。所以最怕这个。”



    陈平安尴尬道:“晚辈不曾修行儒家术法。”



    不过心中有了计较,回头就与先生问一问破字令的事情。



    老人见那年轻人言语不似作伪,愈发疑惑,一个都不算儒家弟子的剑修,怎么能够让礼圣专门与自己言语一句?!



    老人恍然,晓得了,是那剑气长城的年轻隐官?



    再一想,那这小子的师兄,岂不是那左右?总之不太可能是那头绣虎,这个王八蛋,对那《山海图疏》挑刺极多,是公认的。



    临了,骂了人,还来了句,其它书籍,值得崔瀺如此翻阅、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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