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酒中又过风波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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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吗?



    老人只当没认出这位隐官的身份。



    陈平安站起身,作揖告辞。要先去趟泮水县城,再走一趟鳌头山。



    ————



    文庙议事。



    门口的经生熹平突然开口说道:“芸编书院,兰台书院,瑚琏书院,春蒐书院,桐历书院,五位山长,即刻起,不再担任书院山长,君子身份,一并从文庙剔除。”



    满堂愕然。落针可闻。



    五位书院山长,其中三位,都是各自书院的老山长,在山长这个位置上治学、传道多年,桃李成蹊,各自门生,遍及一洲山河,其中一位副山长顺势升任山长,最后一位是学宫正人君子转迁、升任的的春蒐书院山长。



    桐历书院山长缓缓起身,先与那位经生熹平作揖行礼,然后朗声问道:“为何?!”



    元雱抬起头,神色凝重。



    五位莫名其妙就丢掉位置的书院山长,文庙各脉皆有,礼圣一脉,亚圣一脉,还有其中两位文庙正、副教主的门生。



    火龙真人也是吃惊不小,问道:“于老儿,咋回事?”



    于玄摇头道:“我跟文庙又不熟,这些文庙家事,哪里晓得个咋回事。”



    那位书院山长没有气急败坏,只是重复道:“为何?!”



    好像丢了个山长位置,依旧可以不悲不喜,就只是想要一个浩然正大的缘由。



    熹平神色淡然道:“是礼圣的意思。”



    那人惨然一笑,不再言语。正了正衣襟,向那几幅圣人挂像,作了一揖。



    然后就打算离开文庙,不再议事。不再是书院山长,连那君子身份都一并剥夺,还议什么事?以后还读什么书,做什么学问,寄情山水好了。



    陆芝好奇问道:“为何?”



    左右说道:“亚圣的学问宗旨,除了人性本善,还有四心学说,分别是那恻隐,羞恶,恭敬,是非。儒家很重视此事,这几个山长,读书读歪了心思,只是平时藏得深。书斋治学,传道解惑,本事都不差。应该是先前一线之上,看到了那些剑气长城的无事牌,这几位读书人,很不以为然。”



    陆芝转头望向那个放下酒杯发呆的阿良。



    阿良竟是没有嬉皮笑脸言语几句,也没有理会陆芝的视线,只是眯眼望向五人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山长,好像在等待这位亚圣一脉儒生的言行。



    那位以君子身份升任春蒐书院山长的年轻儒生,站起身,说道:“身为礼圣,难道不是更应该非礼勿视,非礼勿闻?!”



    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原因,是礼圣。



    礼圣对于所有书院山长的心湖,心声,念头,礼圣都一览无余。



    阿良站起身。



    身形一闪而逝,一把按住那年轻儒生的脑袋,狠狠撞在墙壁上,再随手一丢,丢往文庙大门外。



    自己所在的亚圣一脉,都已经没了个陈淳安,结果就来了这么个?



    阿良拍了拍手,问其余人:“你们四个,是自己竖着出去,还是我帮你们横着出去?”



    瑚琏书院的老山长竟是不看阿良,只是抬头望向礼圣那幅挂像,沉声问道:“敢问礼圣,到底为何。”



    阿良一巴掌将其拍出文庙大门外,与剩余三人淡然道:“再问便是。”



    一直没有饮酒的晁朴,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这位邵元王朝的国师,觉得文庙早该如此讲理了。



    读书人读圣贤书,总是需要比山上修道之人,山下贩夫走卒多些仁义道德的。



    三位已经不再是书院山长的读书人,默默走出文庙大门。



    阿良最后也走了出去,坐在台阶上,也不喝酒。



    陆芝走了出来,坐在一旁,拎了两壶酒,丢给阿良一壶。



    陆芝笑道:“姗姗来迟的风光。”



    阿良接过酒壶,笑容苦涩,“这算哪门子的风光,很没意思的事情。”



    文庙议事依旧。



    经生熹平站在两人一旁,犹豫了一下,也坐下。



    阿良抬了抬眼皮,瞥了眼桐历书院山长的那个黯然背影,笑道:“这种人,你都没办法打他,主持数国文坛数十年,丢了官,大不了游山玩水就好了。”



    经生熹平,轻声道:“酒中又过一年春。”



    遥想当年,曾经有两个年轻人,春风里,坐在相邻的两块熹平石经前边,一个脸上总带着些淡然笑意,好像天底下就没有能够难倒他的事,一个眼神明亮,好像天底下就没有无法心领神会的学问。师兄弟两人,一同抄书不停。



    ————



    泮水县城。



    当那幅山水画卷上边,仙人云杪与陈平安说出那句“晚辈明白”。



    韩俏色觉得太有趣,忍不住笑出声。一个真敢骗,一个真敢信。



    傅噤笑道:“云杪估计已经吓破胆了。”



    韩俏色没好气道:“不过是歪打正着,不算什么真本事。换成顾璨,一样能成。”



    顾璨摇摇头。



    陈平安在书简湖,郑居中在浩然天下。



    都是很奇怪的事情。



    书简湖的一个好人,青峡岛的账房先生。一个魔道修士,却能在中土神洲开宗立派。



    本该格格不入,四周掣肘无数,保住立锥之地就已经登天之难。可双方还是入乡随俗,不但站稳脚跟并且大展手脚了。



    顾璨觉得比起这两位,方方面面,自己都差得太远。



    只说坐在眼前的这位大师兄,一样比不上。



    比不上傅噤的剑术,棋术。比不上师姑韩俏色同时修习十种道法的天赋。



    比不上师叔柳赤诚拼了命的四处闯祸,还能次次大道无恙。甚至比不上柴伯符身上那种亡命之徒的气息,别看柴伯符在白帝城混得不顺遂,其实最敢赌命。



    郑居中瞥了眼顾璨,微笑道:“能够肯定所有的朋友,敌人,是个好习惯。不过前提是擅长,而不是一味喜欢。”



    “所谓修心,就是一场炼物。别以为只有山上练气士,才会修心炼物,大谬。”



    “山下的凡夫俗子,其实人人都是炼师。对于心中喜好,都会不断加深印象,对于心中所厌恶,同理。韩俏色喜欢顾璨,就是万般好。傅噤讨厌柳赤诚,就是万般错。”



    “这是一场不知不觉的炼化。而这种不由自主,对于修士来说,如果不加约束,就可能出现心魔。所以傅噤先前所说不差,能够将两种极端,以不断的相互否定,最终成就某个肯定,才是更高一层的修心。”



    郑居中看了看两位嫡传弟子。



    “傅噤,世界不可能是围绕某个人转动的。顾璨,世界又确实是围绕某个人而转的。”



    截然不同的两个结论,看似自相矛盾,其实无非是两种视角,世界看待个体,个人看待世界,相互为镜。



    郑居中希望开山大弟子的傅噤,不要眼高手低,远远没有目无余子的棋力,做人出剑,就别太清高了。



    小弟子顾璨,刚好相反,这些年,从白帝城到扶摇洲,顾璨一边疯狂修习各种道法神通,一边遍览群书,可是做事情还是太拘谨。懂得无形规矩越多,顾璨就越束手束脚。这样的顾璨,其实是走不出书简湖那片阴影的。所以顾璨的证道之地,不会是在浩然天下,只能是在蛮荒天下。



    “白帝城是路人皆知的魔道宗门,却在中土神洲屹立不倒三千多年,我一直被视为浩然天下的魔道修士,而且我还是一位十四境修士。为何偏偏我是例外?连礼圣都可以为我破例?”



    郑居中指了指顾璨的脑袋,“真正的打打杀杀,其实在这里。”



    “老妪孱弱无力,摆摊贩卖,能与青壮收钱。妙龄女子,胆敢独自行走街巷中。为何?”



    傅噤答道:“天地神明,纪纲法度。”



    至于师父已经悄无声息跻身十四境,傅噤毫不奇怪,甚至都心无波澜。



    郑居中笑着摇摇头,“这哪里够。”



    傅噤开始深思此事。白帝城的传道授业,不会只在道法上。



    顾璨突然问道:“师父是在蛮荒天下跻身的十四境?”



    这可是夺取蛮荒气运的天大事情!



    就像刘叉是在浩然天下跻身的十四境,为何这位大髯剑修一定不能返回蛮荒天下?就在于刘叉夺走了太多的浩然气运。



    难怪文庙和礼圣,会对郑居中刮目相看。在蛮荒天下合道十四境,如果这不是战功,怎样才算战功?



    郑居中笑道:“过程有些凶险,结果不出所料。”



    顾璨抱拳道:“与师父道贺一声。”



    极有可能,是趁着托月山大祖身在蛟龙沟遗址,与穗山之巅的至圣先师比拼修为,文海周密身在桐叶洲,与崔瀺、齐静春斗法之时。



    韩俏色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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