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友旧交第1/3段
独斟一杯小酒，凭栏远眺，细嗅乡村之夜新翻泥土的草木芬芳，任晚春里同样带着几分醉意的羞涩微风调皮地摆弄发丝。耳畔传来鲁特琴含情脉脉的低吟浅唱，伴随着吟游诗人与游方艺人的优美诉说，一起没入天边那愈发浓稠的泼墨似的夜里，勾起不知多少游侠与骑士的传奇。不久啊，星星便不约而同地挂上了夜幕，为安眠的天空盖上一条钻石与水晶织造的毯子。在这远离都市喧嚣的乡间，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在头顶茫无涯际的星河里捞起满满的宇宙的馈赠，看它们亘古不变的星辉照耀过去、现在与未来，好把几分小小的情愫悄悄地托付其中。
威廉公爵放下酒杯，看那殷红的液体把星河都纳入其中，随着美酒的荡漾一起摇曳，不由“嘿”地苦笑一声。走过22个春秋，足迹也算遍布大陆，到头来算个啥？说起来也是正统的皇亲国戚，家族两代人无不是马革裹尸，自己出生入死血战疆场5年，到头来皇帝动一动嘴皮子，就能被扣个元帅的空帽子遗弃到边疆。
那自己又图个啥？也不图啥，也不知道图啥。
重新斟满，又一饮而尽，呜呼快哉！
这时，远远的慕色里浮现出一骑白马，一个骑手，向着酒馆缓缓走来，直到来到酒馆屋檐摇曳的烛光下。相比那匹东帝国纯血马，衣着朴素的骑手显得并不高大。
“洛伦茨大公。”威廉公爵已经断定了来人。抱着面见新朋友的好奇与激动，他放下酒杯，快步走下楼梯，正好与刚进门的洛伦茨打了个照面。
“致以最高的荣耀，洛伦茨•约翰•冯•泰申大公爵。”威廉公爵用赫斯语问候道，这是赫斯与东帝国的共用母语。
“同样致以最高的荣耀，威廉•冯•舒瓦茨公爵，赫斯的大元帅。”洛伦茨抬起头，把视线投向对方的脸庞。
他们就这样憋了一秒，便同时忍俊不禁地拍着肩膀拥抱起来，简直是两个街上的大男孩。“叫我洛伦茨就可以了，这些繁琐的东西通通见鬼去吧，倒是今天你的好酒可得管饱！”
“一言为定，不醉不归！一样，叫我威廉就行！”
一楼寥寥无几的几个酒客默默看着两人来到吧台前，威廉公爵手一挥，便变魔术般往长台上摆出整整齐齐一长条金币。掌柜也明白来客的身份，吩咐女招待从酒窖里搬出珍品陈酿。
“又是不知谁家的公子哥胡闹……”布列塔尼语的交头接耳。
这位东帝国闻名遐迩的洛伦茨大公身高中等偏矮，也许只是略微超过5赫斯尺（合158cm左右），以至比5尺半多（合176cm左右）的威廉公爵矮了大半个头。然而身形虽小，肌肉却敦实得很，隔着一身贵族袍都能看出那坐断无数战场与外交的纵横捭阖的健硕。大公的面色是苍白的，烤了火，喝了点酒，才浮现出些许血色。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深褐色，头颅略扁而狭长，前额发际线不知是不是由于一个庞大皇室家族内部的明争暗斗而过早升高了。总之，也许不足以被挑剔的贵族小姐们纳入法眼，但独特的气质绝对能引人注目。
或者说，经过疆场历练的气质。
只需三言两语，两人就有了相见恨晚之感。
“同是天涯沦落人，天不管地不管酒管！兴也罢衰也罢喝罢！敬兄弟！”
“你还比我幸运点，我这是真真正正的兄弟阋墙，而不外御其侮！敬兄弟！”
满满的美酒下肚，绵醇丝滑的荡涤激起那两腔无处托付的热血，唯有继续付诸美酒，让灵魂陶醉酒精与果香的飘飘欲仙。
然而这显然败坏了某些人的雅兴。“喂！小声点！”一个醉眼朦胧的酒客用赫斯语高喊道，从他的行头来看，估计是个布列塔尼的边境地主或官员什么的，没文化可不会说外语。
威廉公爵和洛伦茨大公马上意识到有失身份，“真是抱歉，打扰到您了。”洛伦茨大公同样用赫斯语回答道。
也许事情就会这么过去，可那不识相的家伙一边坐下，一边换成布列塔尼语“小声”嘟囔着，让周边一圈酒鬼都听得很清楚。
“切，北方蛮子的花花公子还懂什么叫文明。”
酒鬼们开怀大笑，哪想威廉公爵早微笑着站起来，从衣袋里掏出手帕擦擦嘴，然后随手一丢，用流利的布列塔尼语说道：“怪哉，怪哉，一定是酒喝多了，我怎么和畜牲交流起来，这畜牲倒还会说我的母语。罢，污了我的嘴，浪费一块手帕。”
对方什么也没说，跳起来酒杯一泼，把洛伦茨大公的白袍染成紫红色。于是不等老板劝架，大公的拳头已经让小地主的眉梢卖起五彩绸缎，威廉公爵也飞起一脚挑起一张凳子直往他胸脯上糊过去。小地主顿时跌坐在地，众酒鬼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就见起那两腔无处托付的热血，唯有继续付诸美酒，让灵魂陶醉酒精与果香的飘飘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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