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枪手第1/3段
宰相有些惊讶地看着威廉公爵，但也说不上出乎意料。肥胖的贵族们蠕动着身子，在一旁窃窃私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你的伤，不要紧吧。”
“没大碍。”
“你没事就好，是时候让战士们回家了。”说着，宰相轻松地拍了拍公爵的肩膀，然后两人便各自爬上战马。贵族内部立刻涌起一阵扫兴的骚动，有人禁不住跳出来问道：“巴登的伪王呢？宰相大人，不是我说，我们尊敬的威廉公爵放跑了他！”立即有附和之声，却被一旁的迪米特里一瞪眼唬了回去。“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的计划失败了，这条路上压根没有瓦尔特的影子！”公爵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倒是你们，镇守峡谷和盆地的诸位······”
“行了。”威廉耳畔传来宰相的轻语，他不再说下去，领着骠骑兵和气枪兵归了队。其他贵族也不敢撕破脸，再加上盆地的守军更是理亏，只得把抱怨咽下肚，忿忿不平。不管怎样，这次对巴登的战争以赫斯帝国的完胜告终，这块素来与帝国分庭抗礼的土地最终插上了高高飘扬的黑鹰旗帜。远在首都圣赫斯堡的皇帝约瑟夫五世闻讯龙颜大悦，即刻在首都筹办起庆功宴和授勋典礼。当帝国远征军于八月十日回归首都时，立刻受到了群众和宫廷大臣们的热烈欢迎。最先得到嘉奖的自然是三朝元老弗莱德里希，老宰相笑了笑，看着年轻的皇帝亲自为自己别上帝国荣誉十字勋章，那坚毅的脸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而宰相之下，万人之上的功臣，正是威廉公爵。
“······卿在外领兵多年，屡建奇功，战无不胜，令帝国之敌无不闻风丧胆······”金橡树叶骑士十字勋章闪着冷冷寒光，殷红的飘带仿佛用鲜血浸染。赞叹声、仰慕声不绝，更有一张张堆着笑的扭曲的肥脸环绕左右。威廉公爵只是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这些家伙，他在心底骂道，他们的言辞和笑语胜过任何一场险恶的战争。
“您和我站在那儿，就像两只螳螂钻进了一堆衣着华丽的蛆里。”典礼结束后，威廉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朝臣的厌恶，“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资格享受胜利。当一个又一个普通士兵为胜利走上生命的祭坛，这些养尊处优、不做一丁点实事的上层流氓却能摘走荣誉的鲜花。士兵们的名字被世人遗忘，他们丑恶的嘴脸却能被时间镌刻在历史旁边。就因为他们出生高贵，就因为他们有那些狗屁的头衔，就因为他们大大小小是个官、是个老爷少爷，再厌恶他们的仇敌爷只得把奉承当做升官发财的敲门砖。”
“唉。”宰相只是叹了一声。
“先生，您也看到了，市民越来越穷，物价越来越高，倒是资本家的口袋连同官僚的人情贿赂越来越肥哩！更可怕的是，我看到那些拼命往上爬的底层人只是为了变成一个新的可耻的压榨者，而为了确保家族地位稳固的上层人可以使出一切无耻手段。”
“也不至于太差吧，你也知道的，还有像你一样的有志青年在改变这个国家，最近秘密警察检举的贪官污吏也震悚了那些混球。”“天哪，秘密警察！得了吧，他们监管群臣，谁去监管他们？纵使先生您挑了信任的人，谁能保证他们不腐化堕落呢！依我看，所谓的被发现的奸臣，不过是权力和金钱游戏里出局的一方。至于我们，哪一个年轻人不怀着美好的宏图大志呢？可当他们想做出改变的时候，家族的压力、生存的窘迫、社会的潜规则却让他们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是的，任何微小的火光，除非是皇亲国戚的敕令，都会被社会看做格格不入的破坏者，旧势力会采取一切措施打压他们，直到同化他们或者做掉他们。说实在的，我TM真想大哭一场。”
吐出一长段牢骚，公爵无奈地跺了跺脚。“这个世界太乱！”
宰相走到他面前，像慈父一样轻轻把爱徒拥入怀中。“所以，赫斯需要你们，不是么？你迈出了改变的一步，总会有人也迈出那一步的，我相信这点，我希望你也知道，不要放弃希望，你不会是孤军奋战。趁赤子们火热的心还未熄灭的时候，去指引他们吧······”
庆功宴如期召开，可缺少了一个尊贵的身影。“威廉呢？”皇帝对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年轻公爵很感兴趣，他迫不及待地想听听威廉的故事。“他伤得挺重，托老臣和陛下致歉。”弗莱德里希说着，顺便悄悄给了群臣一个眼神。“哦，让他好好休息。”皇帝有些扫兴，不过很快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贵族们的自吹自擂和美味佳肴上，只剩老宰相一个人晃着杯里的葡萄酒兀自神伤，倒是约瑟夫的妹妹佩兰伯爵被这个消息吓坏了，可在那么多臣子的环绕下，她只得收起自己的焦虑，强颜欢笑。
当然，公爵只是换上一身轻装，去马厩取回战马一溜烟奔向首都的郊外。离开了城市的喧嚣嘈杂，任乡间的晚风拂过面庞，送来农夫与旅人的低语，好不自在。夕阳怯生生地躲在青山的肩膀上，又是羞涩，又是不舍地把红彤彤的脸蛋一点点藏下去。大小道路交错着从地平线一直延展到脚下，两旁得篱笆懒洋洋歪站着，任野花野草攀上自己的身子，也算换上一件新衣裳。微笑也爬上公爵的脸庞，他在一家路边的乡间小酒馆下了马，在简单而悠扬的鲁特琴曲，还有时不时爆发的欢呼声哄笑声里推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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