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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柳成行的南运河突然拐了一个大弯儿,由正南向西北扎去,在西菜园村这里画了一道胳膊肘曲线,然后带着滔滔的黄水向三叉河口流去。

  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岸柳吐绒的季节。

  以往的西菜园村,人们会脱下厚厚的,笨重的,用棉花续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衣棉裤。女人们会把一家老小棉衣上的针脚全部拆掉,一点点揭开棉衣的面子,把里面的棉花翻出来露在外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棉花整个托出来,放在院子里铺着的席子上,在太阳底下晾晒,等入冬做棉衣的时候还能用上。棉衣的里子上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棉花絮,女人们在水缸里舀上一瓢水,含在嘴里“噗”“噗”喷出来,水珠子均匀地洒在里子上,然后用手从裤脚向裤腰的方向把棉絮一点点地搓下来。然后再把里子翻进去,放在大木盆里,倒上刚挑上来的水,打上胰子,放在搓板上使劲地搓,顺着木搓板的纹路,一道道的黄色泥汤流下来,汇聚到盆里,那是一整个冬天的痕迹。

  洗净晾干后,再缝上密密的针脚,没有了棉花的棉衣,霎时又变成了夹衣,继续着它的使命。这些工作往往是几个住在附近的几个女人共同完成的,几个人说说笑笑,今天做你家的,明天做我家的,本来繁杂的工作在他们的张家长李家短的中也不显得那么单调和难熬,沉寂一冬的村子也显得热闹起来。这个工作仿佛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仪式,因为接下来人们会换上夹衣夹裤,抖擞精神,准备投入一年的劳作,去获得新的收成,迎接新的希望。。。

  可是如今,西菜园村的人们却完全没有焕发出以往应当的兴高采烈和满身蹦蹦作响的力量。一个个像生了病的猫一样,打不起一点精神来。

  接连两年的旱涝,村民的收成已经不够养家糊口,各个村子都想尽办法多弄些粮食。

  一个凌晨时分,西菜园村的上空传来一个男人一阵阵的呼喊和哀嚎:大桃啊!大桃啊。。。,我的孩子,儿啊。。。

  人们从睡梦中惊醒,竖起耳朵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哭喊。人们听出来,这是住在村东头常大力的声音,家里肯定出事了。人们一边听着一边叹气,却没有一个人走出家门去安慰可怜的大力哥,只是把头靠在枕头上又无奈地睡去。

  天放亮了,有几个好心的男人,女人来到大力家,强打精神听大力用已经力竭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述说着,女人们不时地劝慰几句,男人们也只是不停地抽着干菜叶子和葡萄叶子混合在一起的烟草,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呛人的烟味。

  “我夜里一觉醒来,发现他妈和大桃不见了,准是大单这个王八蛋。。。”常大力一边哭着一边说,女人们不住地发出“唉”“唉”的声音,男人们举着烟袋不停地嘬着。

  常大力说的这个大单,大伙都知道,不就是那个总到大力家串门子的大力的同事和朋友---单科长嘛?看到大力到现在还拿不准的样子,人们心里感到一阵阵悲哀。

  女人们说了些既该说又没用的劝人的话走了,男人们也都把不叫烟的烟灰磕到屋子的土地上说:“大哥,你也是个汉子,别净自个儿别扭自个儿,是你的飞不了。”像是劝慰又带点宿命的观点,也一个个地起身离开了。

  人们都走了,几句劝慰的话怎么能解开大力的忧伤和悲哀?俗话说:劝人劝不了心。一个人在屋里的常大力,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嘤嘤地哭了起来。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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