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2/4段
“我瞧在眼中,谈不上有多么痛彻心扉,只是感觉有些难受。他们你侬我侬的时候,她对着那人笑靥如花的时候,这难受就越发地煎熬。”
“但我还是可以忍受。”
“直到她终于嫁人了,那天,华堂里她凤冠霞帔,华堂外我为她诵经千遍,祝福她百年好合,幸福安康。”
“事后,我大哭着回了山。”
“我在禅房里大哭了三天三夜,为一个从未说过话的女子。没有人理解我,我自己也不理解。”
“接下来的日子,我经常询问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哭?但是,从没有答案。”
“直到后来,我随师父修习到宿命通的境界,方才知晓了答案,知晓了我和她之间的缘。”
白衣僧人平静地拈起一枚棋子在指尖旋转。
“原来她是我前世的妻子,有过今世再续的诺言,可惜,我们都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她嫁人,我出家,前缘已了,各安其位。”
“说句老实话,对前世的她我也没什么牵挂。”
“但是后来我却恐惧地发觉,我可以忘了前世的那个她,心中却根本忘不了今世的这个她!”
“我放不下那个市集上回头一瞥的小娘子,放不下那个站在华堂里凤冠霞帔的明媚少女,从来没有放下,一直没有放下……”
“这是新的孽缘,我知晓。”
“从此我无心礼佛,终有一日我又偷跑下山。我继续跌坐于街头,在她的窗外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苦行僧。看她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看她日渐衰老鬓发渐白,看她和另一个男人相诺来世……”
“每逢夜深人静,看到她凭窗的剪影时,我都很想问一问她,还记得我吗?”
“不是前世的我,而是曾经呆立在市集中,痴迷地望着她背影的那位小沙弥。”
“带着这个欲问未问的问题,我陪着她慢慢老去。它成了我的心魔,时刻噬咬着我的内心。”
“终于在她死后的第七日,魂魄还没有来得及投胎转世之际,我忍不住使用了从师父那儿偷来的须弥子,展开结界,将她的埋骨之地封闭起来。”
“这样这片土地上的灵魂都无法消散,他们被迫继续在这结界里生活,自然,也包括了她。”
“然后我就可以继续陪伴着她,直到我有勇气问出那个问题。”
“我计划得挺好,却不知使用须弥子时已然惊动了师父,他倾刻就赶了过来,斥责我破坏天道轮回。作为惩罚,他罚我不得离开这座石桥,必须日日夜夜在桥上为那些灵魂诵经超度。”
“不过师父亦理解我的痴苦,他没有取走须弥子,而是对我说,当她来到石桥上与我相见时,我与她了结了这段夙缘,须弥结界就会消散。”
“若她永世不来与我相见,我便只能永世地在此守候……”
……
白衣僧人的故事真的很长,等他说完,天色已经微明。
听完故事的李寂然站起身,询问他道:“如此说来,这须弥结界你也是解不开、出不去?”
“正是。”白衣僧人颔首承认。
“除非她能主动上桥与你相见,否则你便要守到天荒地老?”
“然。”白衣僧人点头。
李寂然苦笑摇头,这世间僧人俱多痴情啊!
还是修道的人洒脱。
……
清晨八九点,睡在马车里的李寂然与月宝被熙熙攘攘的人声吵醒,他俩钻出马车,惊讶地看到离桥不远就是一片热闹的市集。
市集中,有各种各样做买卖的小贩,有提篮买菜的老妪,有专心牵着小儿手的妇人,也有摇扇架鹰的富家子弟……
李寂然看见昨夜的白衣僧人,依旧跌坐桥头,只是他面前没有了棋盘棋子,而是放着一个钵。
钵里不知道是谁,扔了两个雪白的馒头。
一觉睡醒的月宝正好肚子饿了,昨夜马车进入须弥结界的事情她全不知晓,此刻满眼的古装人物,她只当李寂然又偷偷进入了某个小世界之中。
她央求李寂然,也给她买一个馒头充饥。
“那不是你吃的东西,那是鬼物。”李寂然笑着打消月宝的念头,同时掏出一包饼干递给月宝。
鬼物?月宝一愣,再低头看白衣僧人钵中馒头,真的已变成了两块泥土。
任由月宝在那发呆,李寂然抬起头,他向市集的方向望去,只见市集中穿梭往来的众人,都带着一种虚无的感觉。
父,他倾刻就赶了过来,斥责我破坏天道轮回。作为惩罚,他罚我不得离开这座石桥,必须日日夜夜在桥上为那些灵魂诵经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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