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最后的摇篮曲·上第3/3段
“啊？”窗户里探出中年女人的脑袋，好奇地看着我们。
“你这熊娃子！”我假装对大海生气：“你买什么苹果？买什么橘子？吃不了都放坏了！光长肉不长脑子的败家货！”
大海也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低着头。
“大姐，要不然这几袋子水果，还有这些个年货都留给您吧？”
“这…这咋好意思啊？”女人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眼睛就没离开过大海手里的东西了。
“这样，大姐！要是瑞丽回来，您就给她；要是不回来，这坏了也是坏了啊！我们明天还得坐火车回老家，带不走啊！”
“这…”终于，这位中年女人打开了门，不过因为刚才注意力都在东西上，看清大海后还是吓了一跳。
“你个熊娃子！吓到人大姐了，还不道歉？！”
“啊…没事儿！这小伙子真结实啊。”看着大海的可怜样，对方缓和了态度。
“别提了！这傻小子非说瑞丽在大城市有人有关系，拉着我来投奔老乡！”
“张瑞丽？得了吧！她就是个…”中年女人一脸讽刺，但突然意识到了是当着她“家人”的面，所以把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
“我就说嘛！那丫头从小就没出息，只会到处跟野小子瞎跑，咋个会有出息？就会给她们家人丢脸！你也少跟她来往！非亲非故的！”我干脆摆出态度。
“您还说呢！那娘们确实很烦人——哎呀，这么冷天，还提着这么多东西……别站着了，要不进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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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这家里又小又冷的，您喝不喝水？”
“不用啦，大姐。我就想问问，这张瑞丽到底个咋回事？”
“说到这个就来气。每天晚上隔壁都咿咿吖吖地叫唤，还总在那个时候把她儿子放到我这里。”
我赶紧抓住线索，继续往下问：“她还有孩子？结婚啦？”
“哪儿啊？就是个野种！”说完后，女人可能也察觉自己有些过分了，开始叹气了：“不过，那个孩子也可怜，又黑又脏又瘦。我虽然偶尔能给他顿饭吃，可我家也不是救济站啊！她孩子死了可不能怪我？”
“她孩子死啦？！”我做出震惊的样子。
“前两天吧，来了一堆人，好像是警察。本来以为是‘打黄的’，结果把小孩抬了出来。我躲窗户里都看见了！”
“这女人真是不像话，那她到底去哪儿啦？”
“八成是跟那个忠哥去哪儿玩了吧？这娘们经常一玩就是三五天，只给孩子留点钱。不过这次确实是过分了，都七天没回来了！”
“……”我沉默。
“那个，您别怪我啊！我前两天元旦回老家了，不知道这事儿！”女人说的话不知真假，不过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叹息道：“唉，也是造孽哟…对了！那个忠哥是怎么回事？他和那女人害死个人还这么逍遥自在？”
“就是个家里有些钱的混混，两个人估计在哪儿吃香喝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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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清楚关于那个“忠哥”的详细信息后，我谢过女人，把所有东西都留下，带着大海走了。
路过这些几乎一样破旧的出租屋时，我突然想到，每一间都有可能有一个，甚至几个可怜的孩子，在眼巴巴地望着爸爸或者妈妈。
他们和其他孩子一样，却也不一样。他们不是在爸爸妈妈的期盼下出生的，而是成为了他们的累赘。
他们的父母或许偶尔会有怜惜之情吧，不过很快就被窘迫的生活所吞噬了。
这些孩子，没有干净的衣服，没有好玩的玩具；他们没法上学，甚至连家门都不敢出，因为他们没有身份，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但是他们太小，小到无力改变这种生活，小到仍然对这种生活抱有期望，小到依然会为了父母一句敷衍的关心，难吃的饭食而献上最真诚的微笑，却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或许早就想摆脱他们，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吧？
瘦弱的，小小的身体，无法承受——
生命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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