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放歌第2/2段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快速报错

  夏季的溪景里少不了一群群鲑鱼,它们从海水与淡水交会处,逆溪流而上,到清洁的水源头处产卵。

  一路上,鲑鱼飞跃能力惊人,遇到几米甚至十多米高急涧或瀑布,也像跳高运动员一样腾空而起,从容地飞跃而上。

  洪水爆发的日子,是溪边人家最为难过的时候,溪里石头垒的路被冲垮,人们来往两岸的路断,扎起竹排在深潭里来回摆渡,成为溪边人家一种负担。

  顽皮奔跳的溪水都要季节无形巨手驯服,变得温柔起来时,那山上红色的枫叶已经倒影在溪里的清澈中,如少女般楚楚动人。

  这时,人们又在溪里被洪水冲垮的地方垒起了石头,修一条过溪的简易石头路,把对岸收起的稻谷和地瓜挑回家里。

  进入了冬天,溪水好像被冷冻一般,细流涓涓,往日暴烈的坏脾气都被季节收藏。有人在浅潭处把石头垒出一个个鱼窝,几天以后,伸手进去,就有活蹦乱跳的收获。

  秋冬的港里溪最为繁忙,也是最热闹时候。这时山上村庄也好,还是溪边村庄人家也好,都在这条溪上放流木头。

  没有公路的日子,溪流成为山上木头走出外面的唯一道路。人们给放流木头起一个“耙滑”的名称。

  砍伐的木头已在山上凉晒过一段时间,锯出一段段约三四米长。这里放流的木头,不像湘西人那样把木头都绑成排,也不像宁德洪口那样人要站在一两根上漂流。

  有时几个村庄的人不约而来地在同一条溪上放流木头,他们在木头下水之前,已作过记号,不用担心水中的木头认错。

  木头成群结队随水往下游漂去,这条溪上的景象就像无数的音符在跳跃,笑声叫喊声以及流水声汇聚一起,热闹几乎到了沸点。

  那些“耙滑”人手拿着一杆箍着尖尖铁头的竹篙,踩着溪边高低不平的石头,一路小跑地跟随,把卡在浅滩石块间或深潭漩涡里的木头,用竹篙去纠正它们前去的路。有的木头停留在深潭里,会游泳的年轻人把竹篙一扔,顾不了水的冰冷,就跳入深潭里,一手拔弄起水花朵朵,一手推着木头往潭尾送去。

  溪流轻快穿越过村庄,溪边石头上洗衣服几年轻妇女的笑声,溅湿了“耙滑”的年轻人晃荡心旗。几番话语从水面飘着来回,妇女们听到面红的时候,离远的就嗔骂道:“再说,你不怕后脚跟给鱼咬了。”离近的就朝他们身上泼溪水。湿了衣服的“耙滑”年轻人不生气,反而咯咯咯地大笑。

  木头大约要在溪里走半个月时间,经过浅滩、激涧、深潭的磨练,到了霍口渡口上岸时,树皮都已在溪水里脱的光溜溜。

  这期间,人们最揪心是暴雨而引来的山洪。也曾有人漂流溪里的木头,被无情的洪水卷走,几个月的山上溪里的辛苦化为流水。

  2000年前后,港里溪那丰富的水力资源,被外村人“远大目光”看上了,先后建起四个水电站,从而,溪水成为他们的聚宝盆。

  高高的混泥土筑起大坝,截断了远古流淌的溪流,改变了溪流的走向。

  过去的深潭石头裸露,变成了一洼水坑;过去的浅滩不经意间成为蓄水的水库,这颠倒的自然法则,让鱼虾失去了快乐的家园,有以灭绝的方式抗议。

  晨曦中,早睡的老人醒来之后,又站到昨夜站过的地坪上,冷雨清洗过那山那水那树如此清洁。不过,一夜之间这条溪流仿佛脱胎换骨般蛻变,溪流没有了,满起了一个偌大的水库。

  溪流己经没有了往日的踪影,哗哗的激情澎湃的流水声也消失了。

  这些都已淹没在蓄满水的水库里,那黛色的水已显得平静而温柔,且又深莫可测。它埋了溪流石头浅滩,也埋了许多生活在溪边村庄的港里人故事,更埋葬了生活在海水与溪水交汇处的鲑鱼,遡流而上产卵生育后代之路。

  这些自然界沉重的代价,只不过换来了一盏灯火。

  不知道到了哪时,人们又能看到这条溪的本来面目。

  又能听到溪流歌唱?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