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外公去世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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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过后,彭家坝龙骨洞的考古发掘重新开始,柴油机又轰鸣起来。

  在龙骨洞上面的树枝,被全部清理开,重新露出幽深的洞口。一个冬天下来,树枝上面覆盖了厚厚积雪,有的化成冰坨,硬得像石头,砸都砸不开,证明上次考古队撤离后,并没有人下去盗掘,让主持发掘工作的省考古所专家陈建斌大大松了一口气。

  上次参加发掘的彭德机等三四名村民再次进入封闭了三个月的洞中。这次发掘,村民每天有六十块钱的工资,很多人都想参加。据彭德机说,这种高技术的考古工作,得有知识文化,才能被选中。村民听得直摇头,却无法反驳。

  有了经费,就像停摆的车加了油,陈建斌戴着一副雪白的手套,神情严肃,走路时的脚步比平时都有力许多。每有重要的领导来访,他就要给他们描述彭家坝二百万年前的情况:那时,原陵县一带气候炎热,彭家坝村是一个大湖泊,水深一百多米,湖边古木参天,拳头大的蚊子,在树叶中“嗡嗡”穿过;剑齿虎隐藏在树后,盯着它的猎物,蹑手蹑脚地慢慢移动;大熊猫还没有开始吃竹子更没有学会卖萌,而是一种凶猛的动物,站在食物链的高端;大象则在丛林外的草原上,成群结队,轻松散步;原始智人开始直立行走,他们还很弱小,只能一涌而上,用石块、木棒对付猛兽。动物死后,被山间溪流冲入天坑,堆在淤泥中,变成化石……

  间或,有些有文化的访客会问,远古人类是不是住在这个天坑中,他们把打死的动物搬回家,堆在一起……陈建斌回答说,现在还不排除这个可能,他们现在的一个重点是寻找古人的用火痕迹,如果有用火的痕迹,就证明智人是生活在这个天坑中的。

  王子展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老师的身影重新在他的心中变得高大。唯一不适应地的是陈建斌每次说到“二百多年前”时,他觉得老师是赵忠祥老师附体。

  就像有的人打麻将输了,会休息一会儿再上场,转换一下运气。这次龙骨洞重新发掘,运气明显变好。第五天,彭德机在一块泥土中清理出一颗牙齿,他拿起一看,牙齿只有小指头大小,他觉得眼熟——咦,这不是一颗人牙齿么?他连忙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下意识地准备把牙齿扔出去。正感觉无聊的王子展眼尖,一下看到彭德机的举动,忙叫道:“老彭,不要动。”彭德机像中了定了身法一样,手举着不敢放下,王子展小心翼翼地取过牙齿,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高声顺道:“陈队长,陈博士!”

  陈建斌接过牙齿,面色凝重。他看了一会儿,大声呵斥彭德机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说好每件东西都不要乱扔,你怎么一点规矩都不知道?”陈建斌随即指示所有的人员退开,让彭德机指示牙齿出土的位置,将牙齿放回原地,围绕着牙齿一口气拍了几十张照片。此后,这一块地盘,就成了陈建斌和他团体的专属之地,严禁其他人踏入。

  两天后,陈建斌又清理出一颗牙齿,旁边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石块。

  “重大发现!我们要轰动世界了!”陈建斌兴奋地对王子展道。

  龙骨洞点燃庆贺的鞭炮时,谭诚家也点燃一挂鞭炮。

  谭竹生的外公彭弟雄去世,享年73岁。

  棺材搁在堂屋中间。二十年前,彭弟雄开始准备这具棺材,然后就等躺进去。物品是否四面用整面板枋做成,不用一根铁钉;表面黑沉沉的,用本地产的生漆,仔细刷过无数次。一栋房子,一副棺材,是普通老百姓一生最大的心血和追求。现在,彭弟雄就躺上他的心血之中。

  棺材后面,悬挂着彭弟雄一幅照片,照片是十年前早就拍好的,只等这一刻使用。棺材下面点着一盏油灯,为逝者照亮,不因黑暗而寂寞。

  谭竹生请了两天假。一进屋,就被彭德福拉住包孝帕。按当地规矩,孝帕有七尺、五尺、三尺三种规格,逝者的第一代包七尺孝帕,第二代包五尺孝帕,第三包三尺孝帕。谭竹生刚带好孝帕,彭龙已经大踏步过来,于是匆忙拿了一根白色的孝棍,和谭诚、彭德福、谭榆生一起跪在灵堂前。

  彭龙站在灵堂前,很严肃地作了三个楫,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再向孝子作揖致意,谭诚一家人于是对彭龙的磕头答礼。

  前来帮忙的、吊孝的人,络绎不绝。不到一个小时,全家人的膝盖都麻了。谭诚这才想起,去借了两双护膝,给谭竹生兄妹戴上。

  家里的所有房间都用来接待客人,每个房间都生有炭火,客人来了坐在火盆边谈笑风生。彭龙又特意借来两张麻将桌子,客人更不寂寞,麻将桌前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打牌的人玩得尽兴,看牌的人指点江山,评说得失,同样玩得兴高采烈。

  对农村来说,老人逝世是一件太平常的事,当地有喜丧之说,把丧事当作喜事办。原陵有著名的文化工作者研究过喜丧,发表论文说这是少数民族的老百姓天性乐观豁达,视死如归。不过,对老百姓自己来说这事儿也许更简单:一个人过了七十岁,无劳动能力,又易生病,早走了对大家都好。

  陈平和几位老人坐在客房里闲聊。陈平感叹,不知道什么原因,冬天气候恶劣,去世的老人并不多,开春时万象更新亮,不因黑暗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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