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2/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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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座的一个小男孩儿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好像是他的妈妈残忍的拒绝了他的某个小小要求,让他心生不满。

  “我不管,我不要吃汉堡,我要吃冰激凌,我还要吃冰激凌!”

  看来小男孩儿丝毫没有妥协的打算,他继续大声的叫喊着,眼中的泪水马上就要奔涌而出了。

  “乖,只吃冰激凌大宝贝儿会肚子疼的,听妈妈的话,吃完汉堡咱们再去买冰激凌,好不好啊?”

  年轻的妈妈长发披肩,眉目清秀,一边用餐巾纸擦拭着小男孩儿撅的高高的嘴唇,一边耐心的哄着他。她的声音含糖量非常之高,让人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打心眼里羡慕这个小男孩儿,记忆中自己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小时候的我是丝毫不敢反抗的,因为害怕挨揍,更害怕那些无声的指责。

  那种指责不需要刻薄的语言和严厉的态度,只要它击中了你,你就会因内疚和自责变得虚弱无比,乖乖的变为一个玩偶,甚至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小七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彻底惊到了我,也让我从回忆中解脱出来。我回头看着她,眼里冒出一对儿大大的问号。

  “什么,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不是你难道是他么?”

  小七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小男孩儿,脸上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微笑。

  “啊,是啊…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不过一直没机会和你聊这个话题,也就没深问。”

  我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容,但是没有成功,只好装模做样、故作镇静的回答。

  “怎么样,他是不是很优秀,长得帅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没等组织好语言,一句毫无意义的问话就这样随意从嘴里溜了出来。

  小七这回真的笑了,她郑重其事的把手里的书放在桌上,抬起头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

  “还好吧,他和我同岁,长得挺帅的,所以看起来比你更幼稚一些…”

  这是什么话?!

  我抱拢胳膊,右手来回抚摸着自己那生长了将近三十年、胡子拉碴的下巴,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跟我比年轻幼稚,我跟他比成熟稳重,这样也算公平吧?!”

  小七突然捂着嘴笑得直弯腰,不施粉黛的脸颊在一瞬间变得光芒四射起来。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真实的小七,这个小七是快乐的,自信又洒脱。

  “你太有意思了,我可没想过要拿你和他比较哦!”

  我赶紧喝了一口咖啡,让咖啡的香醇和冰爽充斥味蕾,这样就有了一个缓冲的机会,让眼前的对话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可是这冰凉的咖啡并不愿意配合我,非要向上窜入我的鼻腔,又从我嘴里向外飞速的喷洒而去…

  “不好意思啊,我,我口急,口急…”

  我赶紧接过小七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又用纸巾擦了擦桌子,故作镇静的微笑着,仍在试图控制这一切。我知道,如果我现在马上起身逃走,就彻底输掉了这一轮的比拼。

  小七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我坐下来继续喝咖啡,尴尬而无奈的沉默,想要找一个新的话题聊一聊,却丝毫没有头绪。

  我们就这样身处在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里,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相互试探、相互观望,在进攻与防守之间头晕目眩、犹豫不决…

  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以来(大概能有五十年那么久),时常徘徊在我脑海里的疑问又一次跳了出来,不怀好意的围绕着我,让我不知所以、无所适从…

  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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