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不寐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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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初时分,月悬中天,万籁俱寂。

  一道略显佝偻的清瘦身影,在床上左右翻覆,辗转反侧,额头上的虚汗将枕头浸湿一片,似乎是从一个噩梦中惊醒般,那道身影猛然坐起身来,察觉胸口闷堵,呼吸不畅,他想大口喘息,却忍不住发出一连串沉闷压抑的咳嗽声。

  坐了一会儿,佝偻身影摸索着下了床,凭着记忆,颤颤巍巍地点燃了离床边不远的桌子上的油灯,灯火如豆,照亮了方寸之间的一物一人。

  无字无画的灵牌。

  苍老疲倦的魏老头。

  老人举着油灯默默地看着灵牌,脸上闪现出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看了一阵,老人转身走出屋外,来到院中,仰头望天。

  两侧的山壁将头顶的天空截成窄窄的一条,漫天繁星在此时若一道自西向东奔涌的璀璨星河,美中不足的是恰有一团墨云遮住了西边的一处天空,好似一块拦江巨石。

  静默了一阵,魏老头走向唐命的屋子,轻轻地推开门,少年此刻正卧床酣睡,脸上挂着笑容,似身陷美梦之中,嘴里不断呓语:“吃,爷爷你快吃,这个可好吃了。铁牛,你也快吃啊。”

  老人见此面露慈爱,替他压好被角,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一遍又一遍。

  只是摸着摸着,一滴晶莹突然落在了唐命的发间,旁边的魏老头不知何时已经老泪纵横,口中喃喃低诉:“命儿,我也舍不得你啊,但这都是命啊,是命啊。”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魏老头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满含不舍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少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毅然走出房门。

  屋外,墨云已然溃散,夜空河汉清浅。

  老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无丝毫犹豫,朝着供桌上的灵牌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掷地有声。

  “列祖列宗在上,后辈不肖,如今身朽心衰,时日无多,膝下又无子无嗣,再无望完成先祖遗愿,每每念此,深感愧疚,彻夜难眠。但唐命是个好孩子,不肖后辈恳请列祖列宗允许我将这个秘密告知那个孩子,但成与不成,我都不会强迫。成,则家族大愿后继有人;不成,那就让我把这个秘密带入棺材,亲自向先祖们谢罪。”

  说完,老人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再无衰老疲弱之感,浑身气势凝练如一,好似一口刚出鞘寸余的长刀,锐不可当。

  ......

  临近村东,医馆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被沿墙栽种的药草挡住,如实物般凝而不散,久久地笼罩着这里。

  赵慈走出正房,左手持一根明烛,右手提溜着一个布口袋,披长衫来到自家的地窖门口。

  地窖是村里每户人家的标配,村民们在建房时就会专门挖一个地窖出来,用来存储诸如白菜土豆这样的过冬菜蔬,里面颇为阴暗沉闷。

  赵慈循着烛光一步一步踩着台阶下去,地窖“口小肚大”,窖口不过一米见方,但地下空间却长宽高都将近三米左右。

  这个时节,家家户户还没有开始囤菜,地窖里一般都是空荡荡的。朦胧烛火下,略显空阔的地窖里,只见一张半人高的木床,其上似有一个小小的活物在不停挣扎抖动,口中不时发出“唔唔......”的声响。

  赵慈将地窖中的几盏油灯点着,光芒瞬间将此地照亮,那蠕动的活物也显现出真实的面目。

  一个幼小的稚童,头发披散,着一身喜庆的红色小衣,纤细如竹竿的四肢,呈“大”字被长布条牢牢地绑在床上,稚嫩的小脸极其苍白,明明口中无物,但却不能言语,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望着赵慈的目光复杂,但仇恨和恐惧居多。

  正是“小疯子”,王铁牛。

  赵慈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温和儒雅,伸手轻抚小铁牛的面庞,笑咪咪地柔声说道:“小孩子应该听大人的话哦,我和你约定过吧,你乖乖听话,让小南顺利的长大,我就不会伤害你的亲人还有村子其余那些凡人。我今天告诉过你,在我祷告的时候,要把门关好吧,你却没有照做,是不是想让人发现我的秘密,好能逃出去,真是个一点都不乖的坏孩子。”

  明明只是轻抚,小铁牛却如同被毒蛇摩挲爬过一般,浑身颤抖,冷汗淋漓。

  “你和你那个只会做烂好人的爹差的太远了。你爹在的时候,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热心肠,谁家有事都会去帮唔......”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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