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往事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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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毫无疑问,肯定是那个年轻人干的,当然啰,他身体强壮,而神甫则已年老衰弱。而且,他疯疯癫癫的,绝想不出这个办法。”

  “睁眼的瞎子!”伯爵低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吧,”向导继续说,“那个年轻的犯人挖了一条通道;用什么东西挖呢?谁也不知道;可他硬是挖通了,那边还有新砌的石头为证明;嗯,您看到了吗?”

  “啊,是的,我看见了。”伯爵说,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嘶哑了。

  “结果是:两个人相互可以来往了,他们来往了多久,谁都不知道。有一天,那神甫生病死了。您猜那年轻人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

  “他搬走那具尸体,把它放在自己的床上,使它面向墙壁;然后他走进神甫的黑牢里,把进口塞住,钻进装尸体的那只布袋里。您想到过这样的计策吗?”

  基督山闭上眼睛,似乎又体验到冰冷的粗布碰到他面孔时的万种感触。那导游继续讲道:“您瞧,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他以为死人就埋在伊夫堡,心想他们是不会肯花钱为囚犯买棺材的,所以他盘算自己准能用肩膀顶开泥土爬出来;可是不幸的是,城堡有一条规矩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们不把死人埋掉,而是就在死人脚上缚个铅球,干脆往海里一扔完事;对他也这么干了。我们的这位小伙子给从悬崖顶上抛进了海里;第二天,那个真正的死人在他的床上给发现了,于是事情全露馅了,因为这时那两个抬死人的狱卒把一直不敢说的一件事说了出来,原来那个装尸袋给扔到半空中的那会儿,他们听见过一声惨叫,但一落进海里,那声音马上就窒息在海水里了。”

  伯爵呼吸困难,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滚下来,他的心被痛苦填满了。

  “不,”他喃喃地说道,“我所感到的怀疑动摇只是健忘的结果,现在,伤口又被撕裂开了,心里又渴望着报复了。”

  “而那个犯人,”伯爵提高了嗓门说,“此后听到他的消息吗?”

  “再没有,也不会提起他;您清楚,两者必居其一,要不他平摔下去,从五十尺高的地方掉下去,他一下子就摔死了。”

  “您不是说他脚上拴着一个大铁球吗?他会竖着掉下去呀。”

  “要不他就竖着掉下去,”看门人又说道,“那么铁球的重量就把他沉入海底了,他也就永远被定在那里了,可怜的好人哪!”

  “您还同情他?”伯爵说。

  “尽管他自作自受,但说真的,我还是很同情他。”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谣传说,这个不幸的家伙想当初还是一个海军军官哪,因为当了波拿巴分子被抓了。”

  “的确!”伯爵重又自言自语道,“您是死里逃生的!那可怜的水手只活在讲述他故事的那些人记忆里。他那可怕的经历被人当做故事在屋角里传述着,当向导讲到他从空中被大海吞噬的时候,便使人战栗发抖。”

  随后伯爵提高了声音又说,“您可知道他的名字吗?”

  “噢,只知道是三十四号。”

  “噢,维尔福,维尔福!”伯爵轻轻地说,“当我的灵魂闹得你失眠时,一定是三十四号在对你无数次地作祟吧。”

  “先生还想继续参观吗?”向导说。

  “是的,尤其您能领我去看看那位可怜的神甫的房间就再好不过了。”

  “啊!二十七号房,是吧?”

  “是的,二十七号。”伯爵复述一遍向导的话。

  他似乎听到神甫的声音,当时他问他的名字时,他就是隔着墙大声喊告诉他叫二十七号。

  “请跟我来,先生。”

  “等一等,”基督山说,“我想再看一看这个房间。”

  “好的,”向导说,“我碰巧忘了带这个房间的钥匙。”

  “您去取吧。”

  “我把火把留给您,先生。”

  “不,带走吧,我能够在黑暗里看东西。”

  “咦,您就像那三十四号一样。他们说,他是那样习惯于黑暗,竟能在他的黑牢最黑暗的角落里看出一枚针。”

  “他需要十年时间才能练就那种功夫。”伯爵心里这样自语。

  向导带着火把走开了。

  伯爵没说错:他在黑暗里待了才几秒钟,就能像在大白天一样地看清周围的东西了。

  于是,他环顾四周,他真正看清了这就是他坐过的黑牢。

  “是的,”他说,“那是我常坐的石头,那墙上是我的肩膀留下的印记,那是我以头撞壁时所留下的痕迹。噢,那些数字!我记得清楚呀!这是我有一天用它来计算我父亲和梅尔塞苔丝的年龄的,想知道当我出去的时候,父亲是否还活着,梅尔塞苔丝是不是依然年轻,那次计算以后,我曾有过短暂的希望。我却没有计算到饥饿和背叛!”

  这时,伯爵发出一声苦笑。刚才仿佛置身于梦中,他看到了他父亲的丧事和梅尔塞苔丝的婚礼。

  在黑牢的另一面墙上,他看出一片刻划的痕迹,绿色的墙上依旧还可以看出那些白字。

  “我的上帝啊!”基督山念道,“请保留我的记忆吧!”

  “噢,是的!”他喊道,“那是我临终时的祈祷,我那时不再祈求自由,而祈求记忆。我怕自己会发疯,忘了一切。噢,上帝呀,您保全了我的记忆!我感谢您!我感谢您!”

  就在此时,火把的光亮照明了墙壁,向导走过来了。

  基督山向他迎上去。

  “跟我来,先生。”向导说。

  他不上楼梯,领着伯爵从一条地道走到另一间黑牢的门口。

  到了那儿,另一些纪念又冲到伯爵脑子里。

  他的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神甫画在墙上、用来计算时间的子午线,然后他又看到那可怜的神甫死时所躺的那张破床。

  这些东西不但没有激起伯爵在他自己的牢里的那种悲哀,反而使他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柔和的感激的心情,他的眼睛里禁不住流下泪来。

  “疯神甫就曾关在那儿的,先生,这是那年轻人进来的地方,”向导指着那仍未填塞的洞口。“根据那块石头的外表,”他继续说,“一位有学问的专家考证出那两个犯人大概已经互相往来了十年。可怜的人!那十年时间一定很难过的。”

  唐泰斯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金路易,递给这个虽然不认识自己,却已经第二次对自己表示同情的人。

  向导接过来,心里以为那只几块银币,但火把的火使他看清了它们的真实价值。

  “先生,”,一定是三十四号在对你无数次地作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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