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宾客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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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您一件事也不干,那该怎么办呢,我亲爱的王国保护者?”莫尔塞夫用略带嘲讽的口吻接着说道,“怎么啦!您是部长的机要秘书,欧洲重大的阴谋,巴黎小小的密策您都要过问;您有众多国王,更有甚者,有众多王后需要您保护,许多党派要靠您撮合,种种选举要您控制,您在办公室里动动笔,发发急报比拿破仑凭他的剑和战功辗转沙场更能发挥作用;您除了薪俸而外,还拥有二万五千里弗尔的年金,拥有一匹夏多·雷诺用四百个金路易都换不来的马;您有一个私人裁缝使您从不缺少一条裤子穿;您可以自由进出歌剧院、赛马俱乐部和杂耍剧场,难道所有这些还不够您消遣的吗?嗳,好吧,那么我这就让您散散心吧。”

  “怎么个散心法?”

  “给您介绍一位新朋友。”

  “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我认识的男人已经够多的啦。”

  “但您不认识这个男人。”

  “他从哪儿来的,世界的尽头吗?”

  “或许更远。”

  “见鬼!我希望我们的早餐该不是托他带来的吧。”

  “噢,不,我们的早餐正在大厨房里烧着呢。您饿了吗?”

  “啊!承认这种事脸上可不好受,但我的确饿极了。我昨晚是在维尔福先生那儿吃的晚餐,而法律界的人请吃饭菜总是糟糕透顶。他们像是舍不得似的,您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啊!瞧不起旁人的饭菜哪,你们部长大人们吃的公家饭菜很不坏呀。”

  “是的,我们不请时髦人物吃饭,但我们却不得不招待一群乡巴佬,因为他们的立场和我们的一致,并且投我们的票,要不然,我向您保证,我们是绝不会在家里吃饭的。”

  “好吧,再喝一杯白葡萄酒,再来一块饼干吧。”

  “很愿意。您的西班牙酒味道好极了,您瞧,我们平定那个国家是很对的。”

  “对,可是唐·卡洛斯先生怎么办?”

  “嘿,卡洛斯先生会喝波尔多酒的,而且十年后,我们将把他的儿子许配给那个小皇后。”

  “要是您还在部里任职的话,一定会获得一枚金羊毛勋章这是法国和西班牙两国共同设立的骑士团荣誉勋章。。”

  “阿尔贝,我觉得您今天上午想算计要用烟来熏死我?”

  “嗯,这又不是给您安排的最好的开胃品,您满意了吧。喏,我正好听见波尚在前厅说话的声音了,你们俩辩论吧,他会让您耐得住性子的。”

  “关于哪一方面?”

  “关于报纸呗。”

  “我的好朋友,”吕西安带着一种极其轻蔑的神气说道,“您见我看过报吗?”

  “那么你们会辩论得更厉害。”

  “波尚先生到。”仆人通报说。

  “进来,进来!”阿尔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向那个青年迎上去。“德布雷也在这儿,他也不先读读您的文章就诋毁您,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他说得很对,”波尚答道,“因为我在批评他的时候也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早上好,司令!”

  “啊!您已经知道那件事啦。”那位私人秘书一边说,一边微笑着和他握手。

  “当然啦!”

  “他们外界怎么说?”

  “什么‘外界’?一八三八这么个好年头,我们的‘外界’又这么多。”

  “就是您领导的政论界呀。”

  “他们说这件事很公平,说您如果撒下了这么多红花的种子,一定会收获到几朵蓝色的花。”

  “妙,妙!这句话说得不坏!”吕西安说,“您为什么不来加入我们的党呢,我亲爱的波尚?凭您的天才,三四年之内您就可以飞黄腾达的。”

  “我只等一件事出现以后就可以遵从您的忠告,那就是,等出现一位能连任六个月的部长。我亲爱的阿尔贝,请允许我说一句话,因为我必须使可怜的吕西安有一个喘息的机会。我们是吃早餐还是吃午餐?我必须到众议院去一下,因为我的生活可不悠闲。”

  “我们只吃早餐。我在等两个人,他们一到,我们就立刻入席。”

  “您在等两个什么样的人来吃早餐?”波尚问道。

  “一位绅士,一位外交家。”

  “那么我们得花上近两个小时等绅士,再花上两个多小时等外交家了。我待会儿再来吃甜食吧。请为我留一点草莓、咖啡和雪茄烟。我到众议院去吃一块牛排就行了。”

  “别折腾了,波尚,因为即便那个绅士是蒙莫朗西蒙莫朗西家族是一个贵族世家,在法国声名显赫,历史悠久。,那个外交家是梅特涅梅特涅(1773—1859):奥地利政治家,曾组织反拿破仑的政治同盟。,我们也在十点半钟准时开饭;在此之前,像德布雷那样,尝尝我的热雷斯葡萄酒和饼干吧。”

  “行了,就这样吧,我等着。今天上午我一定得散散心才好。”

  “哦,您倒像德布雷一样了。不过我觉得部长郁郁不振之日,就该是反对派兴高采烈之时了。”

  “呃!您瞧,亲爱的朋友,您完全不知道我所受到的威胁。今天上午我得到众议院去听唐格拉尔先生的演讲,今天晚上到他府上去听他的夫人讲一个法国贵族院议员的悲剧。让君主立宪政府见鬼去吧!既然大家说,我们可以自由选择,那又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政府呢?”

  “我懂啦,那么您的笑料一定不少了。”

  “别诋毁唐格拉尔先生的演讲,”德布雷说,“他们投你们的票的,因为他也属于反对派。”

  “一点不错!而最最糟糕的就在这一点。我等着你们派他到卢森堡去演讲,我好痛痛快快地嘲笑他一场。”

  “我亲爱的朋友,”阿尔贝对波尚说,“看来西班牙事件显然是决定的了,因为您今天早晨的脾气实在不妙。请别忘了,在巴黎人的闲谈里,曾提到我和欧仁妮·唐格拉尔小姐的婚事,所以我从良心上不能让您诋毁这个人的演讲,因为有一天,这个人会对我说,‘子爵先生,您知道,我给了我的女儿两百万呢。’”

  “啊,这桩婚姻是不会实现的,”波尚说道,“国王封了他为男爵,他可以使他成为一个贵族,但无法使他成为一位绅士,而莫尔塞夫伯爵的贵族派头太大了,绝不会为了那两百万而俯就一次门户不当的联姻的。莫尔塞夫子爵只能娶一位侯爵小姐。”

  “两百万哪!这是一笔很可观的数目呢!”莫尔塞夫答道。

  “这笔钱够在林荫大道开一家戏院,或建筑一条从植物园到拉贝的铁路了。”

  “随他去说吧,莫尔塞夫,”德布雷没精打采地说道,“您只管结婚。您等于娶一个钱袋,不是吗?哼,其他事管它干什么!宁愿在钱袋上少一个纹章多一个零的。您在您的纹章上有七个雌鹤,就算拿三个给您的妻子,您还剩下四个,还比德·吉斯先生多一只呢,他差一点成了法国国王,而他的日耳曼侄儿却已当上德国的皇帝了。”

  “老实说,我觉得您说得很对,吕西安。”阿尔贝茫然地说道。

  “当然啦,每个百万富翁都像一个私生子一样高贵,就是说,他们能够高贵得像私生子。”

  “别再说了,德布雷,”波尚大笑着回答说,“夏多·雷诺来了,他为了医好您这种怪僻的谬论,会用他祖宗雷诺·蒙脱邦的宝剑刺穿您的身体的。”

  “那样,他会玷污那把宝剑的,”吕西安答道,“因为我卑贱,非常卑贱。”

  “噢,天哪!”波尚大声叫道,“部长大人唱起贝朗瑞来啦,天啊,我们往哪儿走了呀?”

  “夏多·雷诺先生到!马克西米利安·莫雷尔先生到!”仆人通报了两位新来的客人。

  “好了,现在吃早餐吧,”波尚说,“因为我好像记得,阿尔贝,您告诉我您只等两个人。”

  “莫雷尔!”阿尔贝自言自语地说道,“莫雷尔!他是谁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多·雷诺先生,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满身上下一派绅士气的漂亮青年,也就是说,他既有着一张吉什家族吉什家族是法国很有名望的贵族世家。的脸,又有莫特玛尔家族莫特玛尔家族也曾出了法王路易十四的宠姬蒙代斯邦夫人。的脑袋,已上来握住了阿尔贝的手。

  “我亲爱的阿尔贝,”他说,“请让我给您介绍马克西米利安·莫雷尔先生,驻北非的骑兵上尉,他是我的朋友,而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请向我的英雄致敬吧,子爵。”

  说着,他往旁边闪了一下,亮出了一个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年轻人,他的额头宽广,目光炯炯有神,蓄着一撇小胡子;读者该回忆起在马赛已经看见过他了,当时他的处境十分险恶,所以不会把他忘掉吧。他穿着一身半法国式半东方式的华美的军服,非常合身得体,使他那挂着荣誉军团十字勋章的宽大的胸部显得特别魁伟,并且凸显出他全身壮实有力的曲线。年轻军官温文尔雅地鞠了一躬。莫雷尔的每一个动作都很从容不迫,因为他是强者。

  “先生,”阿尔贝殷勤诚挚地说,“夏多·雷诺伯爵先生知道这次介绍使我多么愉快,您是他的朋友,希望也能成为我们的朋友。”

  “说得好!”夏多·雷诺插嘴说道,“希望必要的时候,他也能为您尽力,就像为我尽力一样。”

  “他为您尽了什么力?”阿尔贝问道。

  “噢!不值一提,”莫雷尔说道,“夏多·雷诺先生把事情夸大了。”

  “不值一提!”夏多·雷诺大声说道,“性命攸关的事都不值一提!老实说,莫雷尔,那未免太旷达啦。在您或许是不值一提的,因您每天都冒着生命的危险,但在我,我却只有这么一次……”

  “我明白了,伯爵,显然是莫雷尔上尉先生救了您的命。”

  “正是如此。”

  “究竟是怎么回事?”波尚问道。

  “波尚,我亲爱的,您知道我都快要饿死啦,”德布雷说道,“别再引他讲长篇大论的故事了好吧。”

  “好的,我并不阻止你们入席,”波尚答道,“我们一边吃早餐一边听夏多·雷诺讲好了。”

  莫尔塞夫说:“诸位,现在才十点一刻,我另外还等一个人。”

  “啊,不错!一位外交家!”德布雷说。

  “是不是一位外交家或别的什么,我不清楚;我所知道的,就是我曾托他办过一件大事,他完成得令我非常满意。假如我是国王,我会立刻封他为骑士;要是我同时掌握金羊毛勋章和英国嘉德勋章,我也会通通都颁发给他。”

  “好吧,既然我们还不能上桌吃请为我留一点草莓、咖啡和雪茄烟。我到众议院去吃一块牛排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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