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贼船第1/2段
冬去春来，万物初萌，似琅翠峰这等山明水秀之地，一山葱茏草木，老早就将嫩叶新枝伸展开来，透出勃勃生机。
一年之计在于春，青莲剑堂开课已有十日有余，方屿这位小教习，也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授课，可这第一堂课，用凄凄惨惨戚戚来形容绝不为过。
偌大个讲经阁中，竟无一名弟子出现。
方屿沉默着等候半晌，毅然向执剑殿行去。
读书人在某些方面总是异常执拗，老黄那个甘与世俗同流合污的观点，方屿实在不怎么敢苟同，至少眼下就不太适用，身在其位，便谋其政，何况还是为人师表这等大事。
这是方屿第二次见到禹玄。
禹玄须发皆灰，是一位庄严肃穆的老者，为人刚正不阿，赏罚分明，属于眼睛里揉不得半粒沙子那类人物。初次会面时，这位主掌刑罚的执剑长老对方屿进行了一番考校，所幸内容仅限于说文解字，方屿也并非腹中空空的纸老虎，自是对答如流，轻松过关。
“剑堂教习方屿，见过禹玄长老。”
方屿开门见山，三两句道清来由。
禹玄端坐在一张蒲团上，听完方屿近乎诉求的描述，神色如常道：“方教习到此，是想让老夫替你做主不成？”
方屿挺直了身板，大义凛然摇着头道：“身为教习，管教弟子本是分内之事，怎敢劳烦长老。”
“可是...”
方屿话锋一转，脸上泛起苦色，又道：“想必长老您也清楚，在下只是一介书生，不通武艺，更不曾修行，这打骂肯定是不成。不怕长老您笑话，小子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不过....就是担心会给剑堂造成一些困扰。”
剑堂弟子疏于管教，顽劣成性也不是一天两天，此事不但让一帮教习大感头疼，就连禹玄这位执剑长老也颇为无奈。如若不予理会，等同助长歪风邪气，后果可想而知，若是以力施为，哪怕打骂双管齐下，也只能换来一时的风平浪静，隔个几天，弟子们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会继续装妖作孽。
这小子一介凡俗，又能有什么法子？
禹玄挑了挑灰眉，来了兴趣，有一帮长老教习坐镇，他丝毫不担心方屿能搅出什么风浪，当即给出一句但试无妨的承诺。
两日后，一支浩浩荡荡的探亲队伍来到青莲剑堂外，十多名趾高气昂的剑堂弟子被骂得狗血喷头，首席弟子汪明远同样没能幸免于难。
身为栖霞镇少有的读书人，方屿平素待人接物很是谦恭亲厚，如每逢一年始末，他都会亲手给家家户户送上春联福字，致以诚挚祝愿。诸如此类讨好之举，好歹替方屿攒下了不少情分，特别是那些子女不在身侧的父母，就更容易对他生出好感。
就在见过禹玄后，方屿闭门修书，次日便寻到另一位教习帮忙，寄出了一封封书信，这些信的内容大体是告诉那些弟子父母，你们的孩子如今在修行上略有小成，可在其他方面做得就差强人意，例如目无法纪，藐视堂规，视师长于无物等等。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亘古不变的道理总是错不了。
方屿知晓这法子治标不治本，也只会让那群弟子更加恨得牙痒痒，但是剑堂弟子个个心比天高，眼睛都恨不得长在脑门上，倘若他放任自流，不施以惩戒，长此以往下去，他这位教习还做不做了？
至于汪明远对他不知因由的敌意，方屿是在翻找弟子名册时才有所发现，如今两件事稍加联系，便不难猜出罪魁祸首是谁。
对此，方屿倒没怎么上心，真正让他发愁的是另一桩事。
当日傍晚，探亲队伍陆续离去，方屿来到青莲殿接受盘问。
这座青莲殿是剑堂长老研讨商议之地，庄严肃穆，自有一派恢宏气象。
殿内盘膝坐着七八位长老，禹玄和堂主柳平一左一右，分别处于上首位置，方屿则孤身站在大殿中央，形单影只，无处安放的双手只好搁在腰间那个从不离身的破布囊上，面对这近似三堂会审的架势，他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堂主柳平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面相担忧，这亘古不变的道理总是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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