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新世界的大门第1/2段
黑衣女子无言，目送两人骑马远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之外。
她转过头，竟毫无妙龄女子的拘谨，把背后的剑取下别在腰间，一屁股坐到少年身边，俯身查看他的伤口。
这止血的方子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将仙鹤草与白茅根混在一起揉碎，再加上半碗生骨水。贴上之后，用不了多久就能见效，比那些江湖郎中的方子要管用得多。
有很多次，她都是靠这方子挺过来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得靠那瓶里的丹药。
观察半响，女子有些惊奇地开口道：“流了这么多血，还能坚持着没晕死过去，在不怕死的人里面，你也算厉害的。”
齐是非服用的两颗丹药效果拔群，虽然他依旧感觉到有些昏昏沉沉，但已能听清女子说的什么。听到这么厉害的人物称赞自己，少年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
“笑个屁，”女子竟直接爆起粗口，“如果我晚到半炷香的功夫，你现在早就和那些流寇一样，躺在地上投胎去了。”
少年被吓了一跳，紧闭着嘴不敢出声，也不知道这位爷到底是个什么脾气。
女子深吸几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那瓶丹药是她从家族里带出来的，仅剩的两颗都用到了少年身上，她虽不为此感到后悔，但肉疼一下总归是免不了的。
这瓶辟易丸，一颗活肉生骨，两颗就能从阎王爷手上抢人。
我都把你这条小命给抢回来了，骂你两句应该没事吧？女子心里犯着嘀咕。
齐是非并不知道女子付出了多大牺牲，他只知道，女子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必要的。她大可以放着自己不管，带上贺新凉她们回村，甚至可以连贺新凉她们也不管，自己骑着马去，又何必弄成现在这幅局面，不仅马被人骑走了，还得留在这照顾一个垂死之人呢？
在村子里，齐是非也算得上是一个讨喜的人。除了一些小时候打得死去活来的冤家，其余的男女老少都还挺待见他，但少年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从不恃宠而骄，也不会把别人对自己的善意看得理所当然。人家给你一分，你至少得还人家两分，这是姐姐一直教他的。
在某些方面，齐是非与陈淳生很像，只不过齐是非会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再想着多还对方一点，而陈淳生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因为他自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报答的。
这两人都知道，木瓜与琼琚，木桃与琼瑶。
熟人的恩情尚需心存感激，更何况黑衣女子这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呢？
“谢谢你啊，姐姐。”少年开口道。黑衣女子看着就比自己大，叫声姐姐也不过分吧。
这一声姐姐叫的黑衣女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别人这么亲密的称呼了。
但她也并不讨厌少年这么叫她。
她坐在少年身边，背靠着大树，开口说道：“不用谢我。说到底，你们都是被殃及的池鱼，明明是那些屁用没有的官员在城门前放火，却每每让你们这些平头百姓遭殃。人们都说如今的九州皇帝英明神武，是难得一见的明君，我看也就那么一回事。”
连少年都听说过，当朝天子是一位仁君。
齐是非不知道什么是黑衣卫，但联想到刚才张叔那么尊敬她，称其为大人，女子应该也是为朝廷做事的。身为朝廷官员，竟然对着一个陌生人大谈皇帝的昏庸无能，少年感觉很好玩。
“可我听说，青云之乱过去的近百年，九州一直国泰民安，既无天灾，也少人祸。朝廷的大人们爱民如子，村里的老人们都说，日子是在一天天变好哩。”齐是非开口说道。
“国泰民安，是因为把百姓的兵器都给没收了，没人能反抗吧？没有人祸，那你刚才是差点被谁打死的？没有天灾，前两年玉和州的魁拔大旱就是怎么回事？爱民如子，为什么那么多人连神符都用不上？”女子声音里压着愤怒，却又觉得为了这些事冲少年发火没有意义，微晒道。
少年从未听说过这些事，也从未想过这些事。他侧着头偷偷看了女子一眼，发现她面色不善，不敢再问。
沉默半响，黑衣女子主动开口，她此刻的声音里并无波澜，说道：“你们所听到的消息，很多都是经由官府筛选过的，或者干脆就是那些欺上瞒下的官员捏造的。就拿这次叛乱来说，如果他们发现事情已经掩饰不住，就会将这群叛乱者描述为吃人的怪物，就会号召你们一起剿灭他们，就会让你们觉得杀死他们就是替天行道。”
齐是非有些纳闷，就看刚才这几个流寇，难道我杀死他们，不是替天行的。身为朝廷官员，竟然对着一个陌生人大谈皇帝的昏庸无能，少年感觉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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