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赶集第2/3段
孙毓淑一早起来洗了头，她把柔顺齐肩的头发用发卡在耳鬓边拢住，上身穿一件合身的的确良白色半袖褂子，下身一条浅蓝色的的确良裤子显得稍肥了些，她一手拉着哲凡，一手拉着春妮儿，当走到巷子口时，赶集的人已是熙熙攘攘的了，她禁不住抓紧了哲凡和春妮儿的手，随即娘儿三个被人流裹进了涌动着的集市。
集市以十字大街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延伸开去，街两边有独轮手推车，也有排子车。排子车上有又大又圆的花皮西瓜，有老太太面的甜瓜，还有嘎嘣脆的冰糖瓜，它们冒出来的香气儿，引得人们不得不停下脚来拿在手里、搁在鼻子边闻上半天儿才肯撒手……
“这甜瓜咋卖？”总是有人在问着。
卖瓜人总是笑着答：“一斤五分钱，好吃不贵，来一个尝尝吧！”。
来自四面八方的赶集人摩肩接踵，相互看一眼，点点头，似是相识一样，一脸的和气和喜悦。
春妮儿看到什么都新鲜，这样的大集她真的是人生头一次遇见，她拉着娘和哥哥在人流中挤来挤去，这个集会对她来说像是汇集了世上所有新奇的东西，有卖陶瓷大缸的，有卖瓦罐的，有卖碗碟的，有卖麦草辫儿的，还有磨剪子戗菜刀的，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在这个集市上仿佛都能找到似的！
张广清今天也来赶集了，他肩头挑着一副挑子，挑子上的麦秸把子上插满了面人，他一面走，一面拉长了嗓音吆喝着:“面人。捏面人。瞧一瞧啊，孙猴子手擎金箍棒，猪八戒背着铁耙儿赶路忙，沙和尚使着连环铲，白骨精被追的没地儿藏……”张文在他爹后面拎着个马扎子东瞧瞧西看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哲凡和春妮儿，就把马扎子塞进他爹的手里，又迅速从挑子上摘下一个美猴王、一个俏哪吒便钻进人群找春妮儿和哲凡去了。
刚出锅的油圈儿用浸过的麦秸杆儿穿成串儿，摆放在宽大的案板上，透着诱人的金黄，冒着热气儿，飘着一股子的香甜气儿，引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到了嘴边儿！
烧饼炉子的炭火正旺。打烧饼的师傅卷着袖子，麻利地将烤熟的、透着麦香味儿的烧饼从红彤彤的炉子里抢出来，又将做好的生坯用手背麻利、准确地贴到半圆形的炉膛上面，这是豫北烧饼的一种独特的工艺。提起豫北烧饼，在卫城这片儿地方，属十字街北口上柳小秃的手艺最好。
柳小秃的烧饼，样子圆圆的，向火的一面儿总是烤的色泽金黄，整个饼都香气四溢，一出炉就会被抢光。柳小秃不单是把烧饼样子做的周正，关键是不欺心，用的都是当年的新粮。我窥探到他的另一个秘密是，他会专挑细长条的“一口蜜”的红薯来熬制糖稀，会在烧饼上沾上上好的白芝麻。在熊熊的火炉前，只见柳小秃卷着袖管，快速地把调好的馅料包进做好的面剂子里，用“两头尖”擀成圆圆的饼，再飞快地用刀在胚子的边上切出花形，捏住边儿在面板上转几个圈儿，把边儿捏的有些上卷儿，沾了芝麻，翻个个儿抹上糖稀，这样烧饼就等着上炉烘烤了。
这里需要提醒的是，吃烧饼是要讲究技巧的。刚出炉的烧饼是诱人的，不少人会等不及，一口咬去，你立马就会听见哎呀、哎呀的惨叫声，那一定是被烧饼夹层里的蒸汽烫着啦，有的人因此嘴上会烫出一个或几个燎泡来呢！这种事情在我们这里也是常有的，因为没有人能经常吃到那馋人的烧饼，一但有了机会就会忘了那烧饼会烫人的事儿。
西街口上是古三家的凉粉摊子。青色透亮的绿豆凉粉儿，酸香无比，馋得春妮儿实在迈不动脚步了，她揪着孙毓淑的衣襟儿非要吃凉粉儿。孙毓淑看着春妮儿的样子笑着说道：“小妮子，小心叫馋虫咬了舌头！”她一边儿笑一边儿叫古三切三碗凉粉儿，付了三毛钱，自己到凉粉摊子西边的布摊子上去选布料了。孙毓淑要给公公婆婆选身儿秋天穿的衣服料子，打算着再给春妮儿做一身新衣裳，因为春妮儿的个子又长高了……
软滑的绿豆凉粉儿，再浇上蒜汁、老醋、林发祥的小磨香油，真是又凉、又滑、又香，拿芥末汁儿一拌，吃一口直冲脑门，春妮儿她（他）子，挑子上的麦秸把子上插满了面人，他一面走，一面拉长了嗓音吆喝着:“面人。捏面人。瞧一瞧啊，孙猴子手擎金箍棒，猪八戒背着铁耙儿赶路忙，沙和尚使着连环铲，白骨精被追的没地儿藏……”张文在他爹后面拎着个马扎子东瞧瞧西看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哲凡和春妮儿，就把马扎子塞进他爹的手里，又迅速从挑子上摘下一个美猴王、一个俏哪吒便钻进人群找春妮儿和哲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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