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解脱第3/3段
“干嘛要救？她不是嫁人吗？”高猴子说。
“不是，”六耳倔强回答，“至少不是嫁给这只猴子！”
“猴子猴子，都是猴子，烦不烦，猴子不都一个模样！不嫁这只猴，难道要嫁你？”
“我不是猴子！”六耳回答。
“那你是什么？”高猴子问。
“我……我是六耳。”六耳支支吾吾。
“哈哈哈！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还要学变人？”高猴子笑它。
“学会了变人，我就能变成仙了！我就是仙了！”六耳挠头。
“那你为什么要变神仙？”高猴子问。
“变了仙，就不会死，我就能永远陪着紫霞了，我就……”
“哎呀，你烦不烦！老是白日做梦！”
“你说，我该干什么？”
“我说，变人变猴变鸟兽都一样！你得知道，你究竟是谁！”高猴子突然打断六耳，双手搭在它肩上，让它看住了自己。
“你是猴子，师傅让你变人，管他***！七十二变少了一变又咋了！”
“有道理，但不会变人，我就不能改了树的模样。”
“***，你会其它几变，就不能暂时不当树了！”
“当什么？我刚有了眼睛，记得什么模样？”
高猴子的眼睛一晃而过，六耳忽然从中看到了其他。
它听见有人远远地喊：新郎官到！
它听见有马跑来。
它见到紫霞勉强的笑，见到来衣冠楚楚的猴子下马，脸上露出贱贱的笑……
六耳突然摸上了自己的脸，仔细摩挲，渐渐变了额头和毛色。
“你在干嘛？”
六耳不理，动作不停，嘴里也在嘟囔。这是咒语，像是孤僧吟唱。
“呀！你不能变成一个已经存在的特殊人！重获自由，会让你忘了自己！你是活生生的！真实的！你是六耳！”
六耳抹去它的字幕，黑成一滩的三百六十人把高猴子隔离，可字幕依旧飞来：
“紫霞不会希望如此的，你是她的六耳，永远只是六耳，你不能让紫霞也忘了你！”
六耳回头，最后一撮毛也变了色……这是猕猴王的样子，是六耳全新的肉体。
树洞的世界开始崩塌，裂缝把光明射了进来。六耳在这里呆了二十年，这里的一切：姑娘们、树林、小路、猴子、三百六十人……它创造的一切都在无声地看着它。
该是送行，因为永别。
“若忘了又如何？此时救不了她，永世作为六耳又有何意义？
“世界将会知道，我是：'六耳猕猴'，但世界也会记得，我曾是六耳……”
它轰然飞出，腾跃苍穹，紫色的闪电在它周身萦绕，像是活跃的雷蛇。
它化为鸟，化为兽，成了高山，落下为沙，以猴形上岸，浑身却干燥。
它最后低头沉声，露出了平生里最荒唐的笑。
“陌生人，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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