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眼疾第1/2段
看得出，杰克是一个极好的人。
湛湛长空夜，星野被单，厚土卧榻，极尽奢华。
哪怕是简单的睡觉，他也无时不刻让人感觉受到最高的礼遇。
且单论规格，方圆百里，北斗星辰。
试想古来帝王将相，睡所亦不过如此。
我躺在草垛上，如是这般体悟着，感知天地辽阔，觉自身如蜉蝣渺小，又抱紧了自己，蜷缩着。
凉风习习，怡然自得，身体抑不住颤颤地兴奋。
这是白丁多年，一时三刻改不了的穷病，遭不住这场露天的‘富贵’。
之后，天公作美。斜风细雨，又半晌，雨横风狂。
杰克如鹰捉小鸡般拎起我，手掌不断在草地上地毯式摸索着。雨打着，摸索着，风亲着，摸索着，他像对女人一样仔细，欲探求生命的奥妙。
良久，他好像找到了什么，掀开草垛，露出隐蔽的木板。
“瞧瞧，瞧瞧，我的老伙计。
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仁慈的上帝。”
话音刚落，他忙不迭是地把我探进去，直到我的脚掌有了踏实感，再也放不下去了，才松手。
随即，他也钻了进来，重新掩上沾满青苔的木板。
这是一个约有三尺深人工开凿的坑洞，料想如果没有我，于杰克而言，应该是绝佳的容身之所。
漆黑中，我还能勉强转身。当然，杰克未必就能如此好运了。
我蹲下身子，这木板像是吸光的无底洞，让水渗不进来的同时也透不过一丝光亮，我试着触摸他，寻找安全感。
他嘟哝了一句，大意是这倒霉的房子里竟然有蟑螂，询问我是否可以想象，扬言太可怕了。
听到这，我触及他身上的手指又撤了回来。
不久，他停止喋喋不休的聒噪，余下沉稳规律的鼻鼾，风雨交加怒吼的夜，歇斯底里。
我开始有些焦虑。
你可以尝试着想象，密闭拥挤的深坑里，睁开眼睛和闭上其实是感受不到太大区别的。
夹杂细菌的土壤，散着腥味。
眼前杰克脸上的轮廓开始诡异的清晰起来，面如翠色，齿巉如锯。
于悄无声息中目不转睛，一如恶鬼凝视着你。
恐慌中你的呼吸开始急促。
沉闷的气压下，双腿如坠着秤砣，稍伸手脚，束缚感便随之而来。
你目如铜铃抵着款款倦意撑开、张大，眼白暴露，随之昏眩。
快要窒息，酷要濒死。
他，一步，一步，前行，一步，一步，靠近——
“哦！我的上帝！”
突然睁开眼睛，显然杰克也被我吓了一跳。
惊醒的一刻，如牛喘地呼气。从未感觉空气如此香甜，味如珍馐，我胡吃海喝，贪婪地吸吮着。
一缕阳光透过树荫撒在我的脸上，绿意盎然。
“噢，我倒霉的老伙计，你可终于醒了。”
杰克的脸从我面前移开，诧异感叹道。
雨已经停了，我瞧眼头顶火辣的光，刺痛伴结而来，只能看见小黑点。
此刻晴空万里，让人难以想象，就在昨晚，这里还曾下起骤雨。
我心有余
“哦！我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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