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传家信巾帼立功 感途穷倭魁归降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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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诗闪眼看见妙慧的神情,觉得有些奇怪。寻思大功即将告成之日,她应该跟自己一样高兴才对,怎么会是这副模样?以师妹的个性,既胆大倔犟,又机智灵活。敢偷偷尾随僧兵千里远征;能瞒天过海来到倭巢舟山岛;还假冒倭头未婚儿媳,智解逼婚危局。可以说是敢做敢为,能担能当。这样一个人还能有什么发愁的事?何况又在这样的时候?

  “师妹,招抚劝降已经大见成效。你应该高兴才对呀!”宗诗琢磨一下,亦劝亦问道。

  妙慧冷冷瞥他一眼:“你就知道劝降劝降劝降!”小脸随即甩向一边。

  宗诗被戗的一愣,咕哝道:“我们本身就是来劝降的嘛!这还有什么不对吗?”

  妙慧望着远处的舟山岛,突然酸酸一笑:“劝降劝降,就要把我‘劝’给人家了——你知道吗?”她突然转过头来,眼中泪水已涨满眼眶。

  宗诗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一时转不过神儿来。

  劝给人家?劝给——谁?他暗暗品味着师妺的话,突然有些明白了,试着问道:“是,是因为汪澄马上要来舟山岛吗?可你已让月清交待过他了,穿不了帮,怕什么?”

  妙慧闪他一眼,亦怨亦嗔道:“你早该想到这些了!人家整天牵挂着你,你什么时候想到过人家?”

  船在浪头忽然颠簸一下,宗诗的心也随之一悬。他不敢接妙慧的话头,只得就事论事道:“是你说的嘛——已让月清交待……”

  “可是”,妙慧突然气恼地打断他,“刚才王直对我说,汪澄一登岛,他就给我们办婚事!这回,可真要弄假成真了!”

  宗诗一下子呆住。

  “一旦到舟山岛下船,就又落入王直的笼子里,想逃逃不掉,想躲躲不了,可就一切由他说了算——”妙慧忧心忡忡地说着。见宗诗沉思不语,便催他赶紧帮她想个办法。

  宗诗咬唇想想道:“你可以再试试缓兵计,推说议降成功之后,再成婚嘛!等成功归去之后,一切便可说清楚了!”

  妙慧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她早这样说过,王直不同意,非要亲自为亲生儿子操办了婚事,他才会渡海去见胡宗宪,亲谈归降之事。看样子他是担心官府假招抚、真诱捕,所以,才执意给汪澄完婚后再归降。

  宗诗听了,暗叹王直刁滑。一番寻思后,他抬头向妙慧道:“其实,汪澄跟他父亲不一样——只可惜,你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怎么样——”

  妙慧一愣,不等他说完,侧头反问:“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你跟他见过几次面,你觉得他怎样?”

  “我看他人不坏!”

  妙慧鼻子里哼出两声笑:“听你这话音,是要我也弄假成真、嫁给汪澄?”

  宗诗道:“我是说——”没让他把一句话说囫囵,妙慧便气恼地打断他道:“你算了吧!我死也不会嫁给他!就算他不是倭头王直的儿子,我也不会跟他成婚——因为——”她嗔怨地瞪一眼宗诗,顿一顿又瞟瞟周围、打弯绕过已到嘴边的话,又道,“这婚姻大事,要看缘份的,岂能说是好人就可嫁?也总不能为了招降王直,我就跟他儿子成婚呀!这不真成了‘美人计’?”

  这一通抢白,倒把宗诗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脸一红道:“看你说到哪儿去了!我是说——”话到舌尖儿,却又犹豫着顿住。

  “你想说什么?”妙慧催促道:“天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的!”

  宗诗正要再说什么,却见过来一个小倭,传话说王直叫他俩到船舱去见他。

  二人只得住口,去见王直。

  终于到岸登岛,留守岛上的徐维学、足利自雄二人早就率领岛上大小倭头百余人,迎到港口码头。

  宗诗、妙慧下船时看到足利自雄攀着左臂,不由同时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为了彼此印证一下心中猜测,两人又相视一眼,微微点点头。

  足利自雄显然也注意到二人的举动,目光阴暗地斜掠一下他们,转而避开,与徐维学一起向王直问候行礼。

  就是他!宗诗、妙慧同时认定足利自雄就是平户城外那个刺客。

  妙慧轻轻拉一把宗诗,稍稍避开些众人。她朝足利自雄的背影微微抬抬下颏,低声道:“莫非这家伙偷回日本,暗暗跟踪行刺我们?”

  宗诗道:“少林僧兵杀了他两个弟弟,他与僧兵有仇。在舟山岛时,我和月清被看管在小院里,外有小倭、内有我们官军和船工,他不好暗动刀子,所以,才会跟踪到日本。这以后,我们要多加小心!他们兄弟都是铁心侵扰大明、拼死吃河豚的死硬顽寇,不仅会找机会暗害我们,还会想方设法阻挠王直议降。”

  妙慧吐了一口道:“不行,不能让他暗礁害行船!我要当众揭穿他,让他今后不能在岛上任意伸黑手!”不等宗诗说话,便快步赶上王直、徐惟学等人。

  她假装好奇地看看足利自雄的伤臂,故作吃惊道:“怎么,足利将军的胳膊受伤了?最近你跟明军打仗了吗?”

  足利自雄直瞪双眼看着她,鼻子里哼了一下道:“你的有什么奇怪?净海王的刚才已经问过!”

  徐惟学捋着山羊胡须,朝足利自雄哈哈一笑道:“足利将军是大日本‘足利五虎’第一‘虎’,武功高强,天下少有人比。所以,你受伤便让人很感稀奇嘛!”说罢又向妙慧介绍他受伤的原因,“净海王你们东渡不久,足利将军便回扶桑看一个朋友,将军说朋友赠了他一把上好的日本刀,他在夜间‘迁斩’试刀时,失手受了伤!”

  “迁斩?什么是迁斩?”妙慧一听足利自雄回过日本,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于是,紧接徐惟学的话头问道,“迁斩怎么会失手砍伤自己?”

  旁边的蒋洲凑趣解释说:“迁斩”是日本武士测试自己武功或兵器的一种方法。他们在新练一种武功或者新得一件兵器时,为检验武功高低或武器优劣,便常常于夜间隐在路旁僻静处,出其不意地砍杀过路人。日本武士就称这种公开习惯为“迁斩”。

  “好一个迁斩!”妙慧嘲讽道,“这倒是一把遮掩蓄意杀人的雅扇哪!敢问足利将军你迁斩试刀之后,那把刀是利是钝呀?”

  足利自雄鼻子里喷出两团粗气,脸上肥肉一颤,气咻咻道:“不知利钝!”

  “我知利钝!”妙慧一扬眉,厉声接到,“是断为两截了——是真武士,你就当着众人直说是不是?”

  “嗯——”足利自雄像被激怒的狮子,喉咙里滚出一串震颤低嘷,双目瞪圆,凶焰闪闪,一语不发,似乎在蓄势猛扑过去。

  王直、徐惟学等人似乎听出些什么,眼光在妙慧和足利自雄身上调来调去,却又不言不语,等待着谜底自己亮出。

  “不错!”足利自雄突然嗓音压抑地低嗥道:“是断为两截了!那又怎样?”

  王直惊愕地一耸眉毛,问妙慧:“你怎么知道足利将军的刀断成两截了?”

  妙慧一指身后跟上来的宗诗:“因为师兄和我就是他足利自雄的试刀‘迁斩’人!”

  众倭霎时噤声。

  妙慧又厉声呵斥:“有本事就明刀明枪来。暗中行刺,过后又拿‘迁斩’遮盖,这就是日本的武士之道吗?”说罢,又愤愤啐下一口。

  足利自雄早已满脸紫涨,目中凶光汹汹蹿动,他的右手忽地握住腰间刀柄,却见宗诗正目似利剑直指自己,不禁又松了手。

  徐惟学连忙笑着打圆场:“算了算了!足利将军既是‘迁斩’,也就不知不为过了。妙慧姑娘也不要太计较了,今日说明,以后便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宗诗也知在狼窝说不出什么理来,便示意妙慧不必再争什么。妙慧这才压下火气。众倭头也重又嘻嘻哈哈亲热起来。

  就在他们返回舟山的第二日,月清也护送汪澄登上了舟山岛。

  王直父子自是一番亲热时,为检验武功高低或武器优劣,便常常于夜间隐在路旁僻静处,出其不意地砍杀过路人。日本武士就称这种公开习惯为“迁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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