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徒议和异想天开 慎战机拼死抗命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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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文华见俞大猷指挥船队摆成“新月阵”,环拱着他的祭海主船,稍稍安心一些,磕磕绊绊念罢祭文,却发现俞大猷并没有照他的意思边祭海边回撤,而是列阵海上,静静待敌。

  倭寇的雁字形船队却疾行而前,直逼过来。

  赵文华又怕又急,把祭文往亲兵手里一丢,朝俞大猷气急败坏道:“你——俞参将,为什么不听本监军号令?快下令回船撤退!”

  俞大猷朝他一拱手道:“监军大人不必惊慌,我们也不必撤退!”

  “不必撤退!”赵文华心慌气急,声调渐尖,“你说的轻巧!祭海乃国家大典,也是本监军向朝廷进献抗倭七策之首,今后,本监军还要到其它地方祭海,此次若与倭寇接战,祭海船队有失,你能负得起责?快快下令,船队撤归!”

  俞大猷却坚持说不用撤退,一唯专注地盯着倭寇船队,镇定地挥舞着令旗。

  赵文华大怒,朝身边的刘远喝斥道:“刘总兵,浙江军务归你管。你怎么瞪眼看着自己的部下胆大包天,违抗本监军号令?快快将俞大猷逮起来?你来指挥船队撤退!”

  刘远为难地看看他,再看看张经,嗫嚅道:“这是总督大人的钧令,下官我——实在——”

  赵文华鄙夷地瞥一眼刘远,直朝张经道:“总督大人,请你速速下令撤回祭海船队!”

  张经一甩脸,冷冷道:“我既已授权俞参将指挥船队,你、我俱是船中一员,便都要听他的。他说退,便退;他说进,便进!我们岂能凌驾他之上,做总指挥的指挥?!”

  赵文华哼了一声道:“托辞!全是托辞!总督大人,你莫非要葬送这祭海船队,成为朝廷罪人?”

  张经昂起首,拂须冷笑道:“老夫宁为朝廷罪人,也决不为抗倭罪人!”

  赵文华恨恨地点着头:“好好好!你就等着本监军参你吧!”

  张经哈哈大笑,面对沧海,一副慷慨神色,竟是丝毫不为所动。

  赵文华没法,只得咬咬牙,吩咐身边的亲兵,将俞大猷拿下,等他奏明朝廷后严加惩治。

  张经见他发起淫威,突然转过身来,呛啷拔出腰间宝剑,大声喝斥道:“赵文华!不要乱来!你是东南抗倭的督战监军,不是督退监军!你是朝廷的祭海钦差,不是统领指挥东南战事的钦差!若再仗势欺人、乱我军令,本督便要军法从事,立斩军前!”随即让自己的亲兵挡住赵文华的亲兵。

  赵文华一愣,见张经满面杀气,心里不由一憷,下意识地缩一下脖子,再回顾左右,只有刘远、胡宗宪二人站在身边,加上亲兵,也远没有张经一边人多,不免暗暗发虚发毛,但堂堂天子钦差,又不能就此噤声,只得勉强作势道:“你、你敢藐视朝廷钦差,就是藐视朝廷!”也手忙脚乱地拔出佩剑。

  大敌当前,两个朝廷大员却陡然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一旁众人,连忙分劝二人。李天宠、五状元、小山等人去劝张经;刘远、胡宗宪二人也劝赵文华暂时不问军事。

  赵文华深知张经倔犟难制,而且威重敢杀,自己又人少、势弱,强争下去,必然吃亏,甚至有可能掉脑袋。于是,在刘、胡二人搀扶下,气呼呼地退到船中部的小木殿内。一场内部分争,算是暂时停止。

  众人刚刚喘下一口气,对面的倭寇船队已直逼过来,近在咫尺。

  张经靠近俞大猷道:“怎么样?现在可以下令鸣鼓而攻了吧?”

  俞大猷轻轻摇一摇头道:“再等一等吧!末将观倭奴尚没有马上一战的架势!”

  张经虽然数次奉旨平叛,而且颇有战功,但那都是在西南崇山峻岭之间。至于海战,他则毫无经验。面对飞舟而来的倭寇,俞大猷只结阵海上,不退亦不进。张经实在弄不明白俞大猷用意何在。

  他转身行到五状元一边,问他们有什么高见。五状元答称他们都没有见识过海战,不好妄加议论,还是一切听俞大猷安排。

  转眼间,倭寇阵中最大最靠前的楼船已经冲到祭海船队的“新月阵”前,果如俞大猷所料,它并没有直冲进阵,而是正对着祭海主船,临阵停下。

  众人抬眼望去,倭寇楼船上人物了然、清晰可见。

  这艘楼船高大无朋,船头船尾及两舷上皆装了木制女墙和垛口,垛口间插满各色描龙绘虎的战旗。墙后站着一个个钵盔藤甲的兵士,装束几与明军无异。

  船中横起一座巍峨壮观的三层木殿,而殿顶格式则是只有皇帝金銮殿才能采用的四坡庑殿顶,檐上木瓦皆漆以黄色,各层外檐皆有立柱回廊,回廊顶又遍挂红灯笼,气派似一座水上金銮殿。

  大殿二层的回廊下,居中一顶三重檐的黄罗伞盖,盖下坐着一个中年人,黑红色的皮肤,脸形椭圆饱满,浓眉上窜,黑须垂瀑,中间一个狮子鼻头,岿然耸峙。鼻子上方则是两只凶光闪烁的虎目豹眼,神貌极其威猛,只是他的打扮颇有点另类,虽是大明服饰,却又胡乱搭配;头上,是只有皇帝才能戴的金丝翼善龙冠;身上,却穿着红色盘领飞鱼王服。王服与帝冠,竟然集于一身,实在弄不清他到底是大明分封的王爷,还是占据这远海某岛的小国之君。再看他两边的文武大臣,更似一台戏子:文官中,有的头戴方沿直脚襆头、穿盘领袍,一身宋朝官服;有的戴圆沿软脚襆头,穿圆领襕袍,浑身唐装;还有乌纱帽、团领补服,完全是大明官服式样的……武官中,则有的戴唐宋时风翅盔,披鱼鳞甲;有的穿北朝裲裆甲;当然也有戴元、明流行的圆檐钵笠盔,穿上下相连罩甲衣的……甚至有一身两朝服饰的。可谓是一人一款、花样百出。

  张经等人看了许久,也弄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说他们是倭寇吧,他们尽是汉人穿戴,只不过朝代不一、五花八门而已。说他们是汉人吧,他们又为什么古今错杂、百代咸集呢?莫非真是流落在远海某岛的汉人?

  “二位博学多识,人中翘楚,能看出对面船中究竟是何等人物吗?”张经回顾沈坤、杨慎一眼道。

  两个文状元也是一头雾水,齐称搞不懂。

  众人正疑惑猜测,却见对面船上黄罗伞盖下的中年人道:“哎!对面船中,哪一位是总督张经?”

  此时张经恰到俞大猷身边,因俞大猷出海最多,想问问他对面究竟是什么人。

  武状元尹凤怕对面中年人使刁,诱出张经放黑箭,当下灵机一动,故意坐在张经空出的太师椅上,朝对面楼船中道:“本督便是。你是何人?又找本督做甚?”

  那龙冠王服的中年人仰面一阵大笑,挥袖道:“别来蒙我?你虽相貌英俊,却不过一平常将军,休来假冒张经!”

  张经、俞大猷等人同时一愣,齐盯着戴龙冠的中年人。

  “何以为证?”尹凤反问道。

  “年纪不对——张经年老你年轻!”中年人答道,“快叫张经出来与本王答话!”

  本王?他果真是王爷?不对!王爷岂能打扮地如此不伦不类,头上戴着帝冠?即便是个王爷,也应该是个叛臣贼子!张经揣测着暗暗哼了一鼻子。

  五状元中年纪最长的杨慎朝尹凤一摆手,尹凤离座。杨慎入座道:“刚才是尹将军开个玩笑,本督才是张经!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话说?”

  戴龙冠的中年人摇摇头,有点生气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平时自我标榜为正人君子,却是没一个实诚的!张经乃是赫赫有名的武将,你一个老酸儒,充其量不过一只会咪咪叫的猫,凭着两根长须就想充老虎?”

  杨慎闻言又气又恼:“大胆!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本督面前如此放肆?”

  弄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说他们是倭寇吧,他们尽是汉人穿戴,只不过朝代不一、五花八门而已。说他们是汉人吧,他们又为什么古今错杂、百代咸集呢?莫非真是流落在远海某岛的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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