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欲大举五魁聚议 同祭海二臣纷争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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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山以为宗画连日苦战,夜里又抽空办理私事,可能睡过头了,便派僧兵传他速来。

  僧兵很快回来,报称宗画不在房中。

  这个冷峭的怪僧究竟干什么去了?小山不禁由疑生怒。

  卯时已过,小山决定不再等侯,下令拔营北上。

  恰在这时,宗画匆匆闯进议事厅,来应卯听命。看上去,满脸倦怠、满目愧意。

  小山第一次对他冷了语气喝道:“雪山禅师,你到哪里去了?又何故应卯失期!”

  宗画听出小山称呼自己雪山禅师,而不叫师弟,知道他已动了大怒,应答道:“我以私事干犯军纪,甘受惩处!”

  小山听他含糊其辞,并没说出去向和事由,直截又问:“我问的是你去了哪里?又为何失期?”

  宗画低头沉默片刻,答道:“此乃私事,不便禀报元帅!”声调不高,却如冰一样冷硬。

  小山道:“可你干犯军纪,便是军务公事!”

  “我已说过:愿意受罚!”宗画依然硬生生道。

  小山啪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好吧!在军言军,我们虽是佛门僧兵,但毕竟还是军伍。你既违军纪,我们就以俗世军法论处。今日你应卯失期,幸无酿成大祸,本帅要打你五十军棍,你可服气?”

  “服气!”

  宗诗、月明、空明子、行毅等人已知小山整肃军纪的决心,自然不便多言。只有月满颇觉不忍,站起来道:“元帅,雪山法兄守桃渚已有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他今日失期,也是情有可原。再说,应卯失期也应是二十军棍的惩处嘛!”

  小山道:“他是僧兵将军,自当加倍!”

  “那样的话,我愿替雪山法兄挨三十军棍!”月满嘟囔道。

  宗画直直的盯着月满,眼睛红红的,嘴角一笑,半沙着嗓子道:“法弟太孩子气了!军法岂是斋饭,我吃不了,分你一半?漫说这五十军棍,就是一百军棍,我也一个人扛得住!”转身,跟两个执罚的僧兵走了出去。

  一会儿,僧兵回报执罚完毕。

  小山问为什么不见宗画回来。

  执罚僧兵道:“他昏睡过去了!”

  昏睡?挨了军棍还能睡觉?看来这个师弟应是一夜未睡啊!

  小山默然,半晌低声道:“用竹架抬上他拔营吧!”

  开拔不久,月清带着驻守海盐的僧兵从后赶来。小山令他继续担任先锋官。月明则仍回后军,在宗画棒伤痊愈前,代理殿后军务。

  路上,宗诗见月清面带忧色,闷闷不乐,便寻机问他有什么心事。

  月清说,哑巴徐玉振和他嫂嫂王翠娥不见了。他这次回海盐,本想见见他们,接济些银两。可打听到翠娥住处,房东说她两三天前就走了。担心他们叔嫂和小孩子生计艰难、更怕他们遇到歹人或倭寇,重遭劫难,所以,才忧心忡忡、郁郁寡欢。

  宗诗想了一下,安慰道:“也许是妙慧把他们三人接走了。她不是说,要带翠娥到火莲花的山寨吗?”

  月清摇头道:“我倒巴不得是那样,可那房东说是一个秀才把翠娥和孩子接走的!”

  秀才?宗诗立刻敏感起来:“有没有问房东是不是她的什么家人或亲戚?”

  “房东说她也没问。”月清一脸沮丧。

  “那房东应该知道秀才什么样儿吧?”

  月清道:“她说秀才个子细挑,人很清秀,显得鬼灵鬼气——对了!还有一点儿,跟我们在括苍山道看到的秀才一样:穿着绣有竹枝的月白底儿布袍。”

  又是竹枝绣袍的秀才!

  宗诗暗暗一震,半晌目瞪口呆。怎么总是这个秀才?怎么这个秀才什么事都操心——僧兵的事他帮,僧兵亲友的事他也帮,甚至是虹儿、翠娥的事!宗画师兄随官军由嘉兴转战绍兴,秀才就把虹儿引至绍兴。那此次,月清到杭州,会不会……宗诗觉得,只要这个秀才出现,什么奇迹都会发生。于是,半是安慰月清,半是自言自语道:“等等看吧!也许就有奇迹在杭州等着你呢!”

  月清侧脸看他多时,似是奇怪他为什么这样说。

  很快赶到杭州。小山在西湖安排好僧兵练习水战事宜,即带着宗诗匆匆赶到总督张经的官署。门兵说总督大人正在后堂密议破倭军机,引他们到客厅等侯。

  进厅却见俞大猷和另外两位将军也候在那里,正默默不语地品茶。小山与俞大猷是老友,十年前,俞大猷奉调自北疆南还曾绕道少林讨教武功,他们那时即相识相敬,长年书来信往。如今,久违后重逢,虽然都有些发福易容,但还是很快彼此认出对方。

  老友重逢,两人双手紧握,凝视对方许久,半晌不语。

  宗诗则与另外两位将军见礼后,过来给小山引见。原来,二人分别是汤克宽和卢镗。

  几人相互问候一番,小山有些纳闷道:“总督大人既在后堂商议抗倭军机,何以三位抗倭主将反候在这里呢?”

  俞大猷摇摇头,没有作声,端起茶默默呷着。

  汤克宽却咕咚灌下一口茶,蹾杯桌上,看一眼卢镗道:“我们算什么?都是荫功起家的武夫!既无功名,又无资历,俞老兄堂堂进士出身、屡败倭寇,尚没份儿预闻军机,又哪里轮得我们?”

  小山听他语带怨气,只好避开他问俞大猷:“那么,在后堂商议军机的又是些什么人?”

  俞大猷道:“据外间传闻,是总督大人向朝廷借了五个状元,两文三武,号为‘五魁参议’。”

  小山觉得新鲜,这总督张大人商议抗倭大计,不与俞、汤、卢等抗倭多年的大将谋划,偏偏借几个文武状元说事,莫非这几个状元皆有什么非凡之才?即问这“五魁”是谁。

  俞大猷说,他只知道两个状元的姓名:一个是武举连中三元的尹凤,刚由福建调来浙江都司,现任都指挥佥事;一个是文状元沈坤,他回故乡淮安休沐期间,曾散家财教练乡兵,抗倭保卫乡土,获得大胜。他练的乡兵因此被百姓称为“状元兵”。至于另外三个状元的姓名,就不清楚了。

  小山听这两个状元颇有点来历,微微点了点头,但总觉把这些抗倭大将闲置在侧,而舍近求远地弄几个状元来议军机,有点骑马找马的感觉。

  卢镗忽然在一旁感叹道:“看总督的意思是:待他与‘五魁星’筹定锦囊妙计后,我们几个依计而行就是了!谁教我们浙江缺良将呢?”

  “何止是缺良将,甚至是缺精兵嘛!”窗外忽然一人接上腔。听来,嗓音显得老成、浑厚、威严。

  随声,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将阔步走了进来,他扫视一下客厅众人,道声“让各位久等了!”即直奔客厅主位坐下。俞大猷认出,他正是总督张经。

  张经身材魁梧,面白脸方,花眉上扬,花须下垂,显得威武严正。

  俞、汤、卢三人站起身,抱拳齐道:“参见总督大人!”

  小山、宗诗也随之合什见礼。

  张经摆手让他们坐下,先问了小山、宗诗的身份,夸奖了少林僧兵抗倭之功,然后,直言不讳道:“都是朝廷官军无能啊!害得你们佛门清静之人也不得清静!”

  俞大猷、汤克宽、卢镗三人听了,都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各自垂头饮茶。

  小山道:“庄严国土、利乐有情,本是我佛门宏旨嘛!其实,海滨抗倭,还是俞、汤、卢等将军捍卫之功居多,少林僧兵不过辅攻助战而已!”

  “嗯,居功不骄,禅师果然是大德风范啊!”张经感叹一句,又朝俞、汤、卢三人道:“三位将军久等,是否不满本督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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