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放贼访贼建奇功 截道借道留义僧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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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灯”

  “空的!”

  “跑了?”

  “放了?!”

  张四维一迭连声的惊叹着,骤然被眼前的情景弄晕了头:殿内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俘虏的影子?他气急败坏地去找月空等人,他们借住的禅房也是人去室空。难道僧兵与俘虏真的一起跑了?他气咻咻头晕脑涨,根本没心思去猜想推测,只是一头疯豹子似地大呼小叫着,狂躁地击打每一个大云寺僧的禅房,惊搅起方丈和众僧,逐一斥问僧兵的下落。寺僧们也是人人摇头,个个茫然,仿佛犹在梦中。

  又一个美梦落空!张四维抬头望着星星藏尽的夜空,咯吱吱磨着嘴里的牙齿,心里一遍遍的念叨:贼寇全都捆着,根本跑不掉的!定是少林秃驴放了他们,怕我发现了无法交待,也连夜离寺。

  他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哼哼冷笑两声,又生了点子:也好!我且连夜赶到杭州府,将少林秃驴私放俘虏的事抖给巡抚,先收拾几个秃头驴,让他们以后不再寻我的不是。盘算已定,即刻带兵奔往杭州。

  赶到巡抚衙门,已是次日午时。张四维急急求见巡抚,巡抚却不愿见一个小小的六品把总。他便声称有紧急军务禀报,又自报家门是当今皇上张宁妃之弟,才得进门。

  客厅里,四十多岁的巡抚王抒头戴乌纱帽,身穿锦鸡补服,坐在加了暖垫的紫檀官帽椅上,轻蹙细而平的眉毛、微瞑了杏子眼,听张四维把“紧急军情”说了一遍,鹅蛋一样光润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只是稍稍睁开些眼,说要派人查一下,如果少林僧兵真的擅自放了贼寇俘虏,一定严惩不贷。随手端起案上茶杯。

  张四维见王抒不热不凉、不咸不淡,吃不透他啥心思,只得恼恼丧丧的起身告辞。恰在这时,一小校进门禀报:少林僧兵已到杭州,僧兵主将正有军情报于巡抚大人。

  “这倒省事了!”王抒微微一笑,抬抬下颏,说了一声“请。”又示意张四维留下。

  少时,两个武僧一前一后进来。前面一个身材魁梧、赤红脸膛、浓眉大眼、浑身朴实刚劲之风;后一个身材中等、白皮肤小眼睛,却是满脸慧雅之气。张四维一眼认出,正是月空、宗诗二人,心里颇有些不自在。

  月空、宗诗见张四维已先在巡抚客厅,似乎也有些意外,本想客气见礼,却见他眼中蓄着敌意,便也多少猜出点什么。他们彼此打量一下,都没言语。

  王抒眯着眼,各瞟他们一眼,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你们应该彼此认识吧?”

  三人答是。

  “哦,那说事就方便多了!”王抒依然淡淡笑着,不紧不慢向月空、宗诗道:“张把总刚刚还在为你们报捷,说是你们在大云寺首战告捷,俘寇200多人,没错吧?”

  月空、宗诗同时点点头。张四维则抬手拭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

  “那么,本官想你们一定是押送贼寇来杭州的吧?”王抒又问。

  “正是!”月空答道。

  王抒眯眼一笑,看看张四维。张四维感觉他在讥笑自己告错了状,赶紧垂了眼帘缩下头去,心里却暗骂:“这些该死的少林秃驴,打了胜仗赶紧请功,反而坏了老子的好事!待会儿,恐怕自己还要受王抒老儿一番奚落呢!”

  “好——”王抒略略长起身子,却依然缓拖音调道:“本官会奏明皇上封赏你们的——你们押来多少倭奴?”

  月空答称30多人。

  30多人?张四维像蛇发现猎物一样,突然直挺起腰,伸长脖子,紧盯一眼月空、宗诗,又转向王抒暗示般眨巴一下眼睛,心里暗自庆幸着:这帮秃驴还是放了许多贼寇!总算让老子抓住了把柄。

  王抒的后背渐离椅背,却把眼睛眯的更细道:“怎么?你们不是俘寇200多人吗?”

  月空又称是。

  “那么,这大多数人——?”王抒依然语调缓慢,口气却冷了下来。

  “放了——”

  “放了?”没等月空说下去,王抒便一问打断,脸上一直微带着的笑意已荡然无存,“你们可知道,私放贼俘当治何罪吗?”

  张四维嘴角钻出一丝笑,那双鹰眼也学着王抒半眯起来,心里却应答着王抒:“斩!当然是斩首不贷!早该斩几颗秃驴的光葫芦了!”

  宗诗一见气氛有变,急忙一合掌道:“巡抚大人,您还没有把话听完,贫僧愿将详情禀知大人!”

  “说吧!”王抒眯着的眼几乎合上,原本粉白红润的脸上仿佛凝了一层冰。

  宗诗遂从大云寺俘贼之夜说起。

  当晚,张四维憋着一肚子邪火气咻咻离开僧将们议事的佛殿。月空等人立即再次提审俘虏中的小头目,问他们真倭寇的所在和动向。他们见月空等人受佛门戒律限制,不能随意动粗动横,竟一个个顽铁似地同称不知道。再问普通俘虏,更是空池捞鱼,片鳞无获。

  月忠一下子发了急,直催月空动用俗刑拷问。月空、月清等无不摇头反对。最后,还是宗诗生出一计:借寇找寇,顺藤摸瓜。

  再审俘虏时,他们有意先松绑问话。问话后,再松松地绑了,并留下活结,送回暂押俘虏的偏殿。俘虏们彼此发现对方的活结后,两人背靠背,很容易就解开了绳索。

  一人解缚,人人解缚。

  门口监押看守的两个僧兵又故意大声埋怨天气寒冷,假装到其它殿堂避风取暖。众俘虏便乘机逃出大云寺。

  贼众跟着小头目们前面逃跑。月空带领众僧兵及熟悉周围地形的大云寺僧暗暗跟踪。他们一路朝西北行去,最后进入太湖西岸的顾渚山明月峡,果见峡中一处灯火小营。贼众刚一开始入营,月空即率僧兵跟脚掩扑上去。

  一路逃来的贼众本就手无寸铁,且又深知少林僧兵的厉害,哪还再敢迎战,嗷嗷一片乱叫着,四散而逃。寨内贼寇原以为是分道而进的自己人汇合而来,哪料后面竟有追兵尾随,黑暗中,又不知追兵多少,只能仓惶迎战,边战边往太湖西岸退去。

  月空率领众僧兵一路追击,虽然碍于夜色,无法明辨贼寇面目和服饰,但已明显感到部分断后的贼寇凶猛强悍,武功高强。由于僧兵谨遵“三不轻杀”寺训,不敢放手拼杀,只是以械搏械,力求活捉生虏。这一来,反而时遭贼寇致命攻击。战不多时,竟有两个在大云寺受伤的僧兵惨死贼寇刀下。

  月空见状!急向月忠大呼:“速传将令,不除悍贼无以护法;不灭顽寇,无以度世!面对悍贼顽寇,少林僧兵可以一棍度往西天!若因违犯佛门戒律受罚,月空甘愿独自代替众僧兵下地狱、入火海!”

  月忠怒吼着传出将令。

  “灭除悍贼顽寇,一棍度往西天!”

  “灭除悍贼顽寇,一棍度往西天!”

  少林僧兵一边搏击贼寇,一边高声传呼将令。开始如水波递浪、滚雷传响,此起彼伏,声声相接;后来渐渐变成百虎同啸、众鼓齐鸣似的同声呐喊。加之夜深峡幽,僧兵们的吼声气冲牛斗,万山呼应,直似山崩地裂一般,贼寇闻声,早已魂飞胆丧。更何况:僧兵们一旦解开寺训桎梏,陡如雄风鼓浪、身力倍增;鹰击长空、身手俱展。个个棍舞似花开、人人飞身如虎跃。荡入寇群之中,仿佛神蛟激浪;撼动夜色之际,犹如乌龙翻云。贼寇根本无法辨影察形、分明招式,只是忽觉眼前风涛怒起,气吞山河,哪里还敢侥幸自逞、蛮力顽抗?勉强应得三招两式,便即奔溃。

  僧兵们乘胜进击,风卷残云,一直追到太湖岸边,跑在前面的贼寇,惶惶争船逃命而去;后面的胆气早已丧尽,纷纷哭嚎着跪地投降。僧兵清点战场,竟然毙敌百余,生俘二百余人。

  众僧兵将降寇押往湖州府,知府、同知随即升堂提审,才知明月峡共有倭寇600人,其中真倭120人,倭首名叫小泉次郎;而大云寺的倭寇共350人,真倭100人,倭首叫小泉太郎,乃小泉次郎的同胞哥哥,他们又同属一个名叫足利自雄的大倭首,而这足利自雄则是个地地道道且又深知少林僧兵的厉害,哪还再敢迎战,嗷嗷一片乱叫着,四散而逃。寨内贼寇原以为是分道而进的自己人汇合而来,哪料后面竟有追兵尾随,黑暗中,又不知追兵多少,只能仓惶迎战,边战边往太湖西岸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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