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两代为相第1/3段
《大祁人物志·冯岩》载:
祁元二十三年,丞相冯岩上书怀化大将军陈观流疑受贿一事。兴宗着人查办。
冯岩曰:“未能及早解帝忧,盖因岩失察之过也。”
遂自请禁足一月,罚奉半年。帝允之。
……
早朝上的冯岩尽忠职守,没有一丝懈怠,与平常无异,以至于裴无垢看见退朝后来递奏疏的冯岩,有些差异。
什么奏疏不能在早朝时启奏?
裴无垢嘴上打趣道:“冯相与夫人伉俪情深,今日怎么不急着回家见夫人,跑御书房堵朕来了?”
冯岩没有理会圣上的打趣,“臣有本启奏。”
裴无垢挑眉,“同朕进来吧,阿彩,赐座。”
一向有些倚老卖老,从来不会拒绝赐座,并将其视作莫大恩宠的冯岩头一次道:“陛下,臣站得。”
裴无垢侧身看了他一眼,隐约有感,也没说什么,默许了。
她掀袍坐下,仪态威严,“呈上来。”
冯岩双手将奏疏递给了一旁的婢女,婢女屈身接过,上呈至阿彩手中,阿彩便将折子呈给了裴无垢。
裴无垢单手接过,摊开在手,一行一行扫阅起来,面上波澜不惊,让人无法揣测圣意。
她将奏疏合上,看着垂着头的冯相,“详细说说。”
冯岩领旨,便将昨日的事和推断一五一十地道出。
“臣有负皇恩,请陛下降罪。”
冯岩跪地,叩首。
裴无垢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扭头以眼神示意阿彩,阿彩会意,禀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她一人在御前伺候。
裴无垢这才再次开口:“冯相何罪?”
冯岩心知女帝不会真的降罪于他,却不料女帝由此一问。
冯岩沉默,回想往日种种,突然悲从中来。
他曾自诩桃李满天下,却不料那些学生们走的走,亡的亡。
他曾自诩明察秋毫,却连陈观流在这些年的变化都瞧不出来。
他曾自诩能谋善断,昨日却要自己小儿提点才能看清其中关键。
他垂首,声音有些悲切,“臣有罪,罪在识人不清,罪在未及时发现蛛丝马迹,未能为陛下分忧。”
裴无垢于年初密议后,便命他提点陈观流,而他冷遇了陈观流半年,以为可以令观流自省,主动交代背后曲折,不料事与愿违。
“臣失察,若是误了陛下的大事,微臣真是死不足惜。”
冯岩垂着头,额间已浸出冷汗。
如他所言,若是因为这半年误了陛下的事,那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他是老糊涂了,真的老糊涂了!
坐在龙椅上的裴无垢从他开始叙述陈观流的事后,一言不发,期间只在他请罪时问了一句“冯相何罪”,而后便再次沉默。
随着裴无垢罕见的沉默,冯岩一颗心七上八下,内心已从自信不会被降罪变得忐忑不安。
若陛下降罪于他,真的治他一个失察之罪,他也无从辩驳。
冯岩低着头,丝毫不敢打量龙颜,自然也不知裴无垢如今的神情是忧是怒。他只听着些动静,不一会儿,自己跟前便露出了一抹红。
原是裴无垢已走至他跟前。
裴无垢的声音自上而下,“冯相不过关心则乱,人之常情。您先是您自己,再是无垢的相。但您今日如此做,已是将国放在小我前了。大祁有您,让朕如何还能降罪?”
说罢,便弯腰,伸出手,将冯岩扶了起来。
冯岩受宠若惊,还未来得及感谢皇恩,裴无垢的接下来一句话又险些让他跪下。
“冯相无罪,却有过啊。”
裴无垢扶着冯岩站稳后,松开手,继续道:“你确实是失察。若是早点看礼单,那不就早一日发现陈观流的心思?你列的那几样,连朕都看着吃惊。”
夜明珠,夜光杯,红珊瑚这些贵重的俗物宫中自然有许多,但一个俸禄平平,只有一间酒楼生意的陈观流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钱财来买这些物什的,一两个倒也罢了,这光是欲送冯相的,加起来就有二十来个,那这价值可就达数千两了。
给老师赔礼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那陈观流确实居心不良。
冯岩叹了口气,“是臣之过。”
他对陈观流虽算不上无话不谈,推心置腹,但也是真心对待,时常把他的情况放在心上,每逢机会,便会向陛下举荐,不过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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