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幼时与今世第1/2段
“如此算来，他便是藏在江湖里了。”秦北国冷声道：“他接下来要找什么，您比我清楚的多。”
二十年的姬晨一家枉死而生出的利益，叶无痕绝是因此才参与的。如今那老不死的不惜借由假死再入江湖……
“不出意外……”吕素坏笑道，“他的大限要到了，以至于他等不及也要舍下脸皮去抢夺龙鸟，为升仙一事做好万全打算。”
秦北国蹙眉，问了件吕素也决计不知晓的问题：“为何方有道不度他？”
吕素扭过头，面朝西南，那里最远的囚龙之处的常在山的人物，不管是三百年的喻僧孺，还是现在的方有道，他从来都没猜透过。
“不清楚。”吕素哀叹一声，“想不通呀……”
“就算这样，你不还是打算让余生走嘛。”
“不是我让他走，是天下让他走。”吕素道，“你，我，都完不成的事，只能余生来……”
“他不该！”秦北国声音忽然拔高，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干弟弟，不该是被人推着去到不属于他的世道里去。
秦北国继续咆哮道：“他不该替你，更不该替我去走江湖！”
吕素却依旧平静，说道：“昨夜，余生独自出了观海阁。”
秦北国身子开始颤抖，他如何也不理解父亲到底再打什么算盘。
昔日天下第一的吕传素守护着的观海阁，谁人敢侵扰？
像是昨日于柴绍同行负剑的中年男人，依仗着自己散仙境界的实力就想偷入观海阁不还是被他一道真气就吓退了吗？
“你知道，却没阻止他。”秦北国甚至不愿转过身去面对父亲。
吕素道：“萧姑娘也知道，她也没阻止。”
“你们就铁了心让余生离开这里？他不该的！”
“可他有气运！他不能缩在此地。”吕素掐紧鼻梁，音色忽然软了下来，“你还以为，你爹我是那个人吗？”
他讲罢，空出条胳膊递到秦北国眼前。
秦北国先是一怔，转身见吕素又点头示意，他便把手搭在上脉络。
静，安静的出奇。
人之内力犹如山中茂林，亦或是深海汪洋。强风袭来能刮起几片树叶，吹起多大的声响；潮水能掀起多大的浪，海水能有多少深浅都显示出其人有多大本领。
有人给风吹过只飘落几片残叶，那便是不入流。
有人内力翻涌的声响似是溪泉，纵使清玲动听，内力不过寥寥。
可秦北国把住吕素脉搏，什么也没听见，似是一滩死水不再有流，一座深山密林风不通透。
“父亲，你……”秦北国呆愣地瞧着父亲，吕素还以微笑，好像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上面……”吕素比出手指指了指天，“他让我多活了这么多岁月，可从来不是好心，我也想保余生一生，他本该娶妻生子，从他爹那里接过观海阁，然后生一群小孩子，叫你干爹，叫我干爷爷……”
吕素喉头哽咽，“可就是如你所见，我和你，护不了余生一辈子，这些日子人们还记得观海阁的规矩，可再长一点呢？你敢保证常在山的那位不下山？朝廷那俩混蛋不过来？”
秦北国深领其意，昨日与柴绍同行那位散仙境的申银竟想偷偷闯入观海阁，纵使他失了一身内力，长生路故人情在手，姑且放出些剑气喝退了他。可如吕素所言，日子一长，谁又会记得观海阁的“禁忌”呢？
秦北国身子瘫软下来，原来自己和父亲，早已不是世道中的人物了。
“可余生什么都没学过，你就如此放心把他丢进那个吃人的世界里？”秦北国道，“你当初倘若把剑术教于余生，我也不会如此反对了。”
吕素不答，却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舍了‘传’字？”
秦北国低下头，惭愧道：“因为我。”
吕素摇头，“其实是我对不起你呀。”
二十五年的那个冬天，他为了找寻“龙鸟”奔走中原大地，他不幸地长寿，不幸地独居，背后的剑匣里永远压着两柄见不得世的剑和红衣裳。直到遇见了快冻死在雪窝里的秦北国，匣子才有了打开的机会。
那时的秦北国很执拗，身子骨快冻僵了也不朝过路的人呼救。哪怕给吕素从雪里捞出来，搁在火炉边生还回来，也什么都不愿意同救命恩人说，永远都是缩在一旁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神观察世间事物。
手，姑且放出些剑气喝退了他。可如吕素所言，日子一长，谁又会记得观海阁的“禁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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