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最后28公里第1/3段
9月30日早晨7时59分，诺尔顿，距塞涅市113公里。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海腥味儿，勉强拂去刺鼻的硝烟带来的焦虑，透过轻纱似的薄霭，依稀可见白鸥的翅尖划过淡蓝色的天空。威廉公爵，后面跟着格伦哈德中尉，尽管大部分士兵都对一个农民的儿子攀上贵族指指点点，但他们也只敢心照不宣地挤眉弄眼。距离修整结束还有1分钟，走着走着，公爵就看见右前方6号炮位上，一个新兵正枕着包裹躺在地上，哈喇子一地，断断续续念叨着不知哪个姑娘的名字。他的战友早毕恭毕敬地站成了一排，向公爵行军礼。
威廉公爵凑到格伦哈德耳朵边，悄悄嘱咐一句，于是中尉一脸坏笑地跑到那一排炮兵面前，和他们说明如此这般，很快幸灾乐祸的奸笑浮就现在每个人脸上。公爵从没给士兵们居高临下之感，于是不久6号炮位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基层军官。
一如既往的娴熟，炮弹入膛，火折子闪耀着急迫难耐的火焰。公爵示意大伙儿捂住耳朵，另一边的火炮旁，格伦哈德一挥手，就看见腾跃的火苗引燃了火炮上的引信。
“轰！”
地动山摇，莱茵巨炮足足陷入泥地好几公分，那个熟睡的新兵蛋子只一激灵便双目圆睁，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右手本能般一把握住旁边的炮队镜。直到哄堂大笑混合着嘹亮的晨号闯入耳朵，他才如梦初醒。
“好了混小子们，休息时间结束！今天给我继续打！”
自攻克杜尔要塞后，联军很快就于29日清晨抵达诺尔顿市。这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但连日的征战使驻军并不多，无法防守每一处城墙，威廉公爵就在、东南、西三座城门处各自布兵围城，然而一天下来，他只是让炮兵向城市倾泻火力，并不下令攻城，尽管每一位士兵都有十足把握夺取城市。晚上有军官坐不住，进他的指挥所说，如果担心伤亡，可以炸墙，但公爵只是笑着摇摇头。
只有格伦哈德大概揣度出公爵的打算。当凌晨两点半斥候把情报送达，他顾不上休息，穿着内衣就冲过去找公爵。
“上钩了？”
“上钩了！”
警卫员对他们的谈话百思不得其解。翌日，除了留下炮兵、少许骑兵步兵攻城外，公爵把所有部队一分为二，轻步兵、掷弹兵、猎兵由自己亲率，线列步兵交由一位东帝国上校，两支小型军团分别前往诺尔顿附近的“葡萄酒小道”和塞涅—诺尔顿大道。
“我们究竟来这鬼地方干嘛！”一个士兵抱怨道，顺手往脸上一拍，便是一小摊血和一只蚊虫的尸体，尽管已是秋天，可山里的蚊虫竟异常猖獗，气候也是湿热难耐，也许他们也要在生命将尽之时尽可能赌一把吧？葡萄酒小道是一条穿越诺尔顿西南方丘陵区的小路，因文艺复兴时期常有葡萄酒商从此荒野捷径经过，大大缩短旅途时间以防止酒变质而闻名。所以到近20年没人走荒废了，那小路便很快湮没在丘陵地区的茂密植被里。
“话说穆勒，公爵到底让你干啥去了？”一个猎兵一边拉着衣领猛扇风，一边悄悄问右手边的同伴，很快，他恍然大悟似的，嘿嘿笑着说，“哦，原来如此！你小子是不是趁机搞了几个布列塔尼马子？”
“呸！”穆勒一口痰啐到树丛里，“米特，我淦你妹！”不过，关于探哨一事，他也是莫名其妙，“殿下让我去看看，往咱这个方向来的布列塔尼佬最近在准备啥样的衣服。我一看，好家伙，大秋天还发夏季轻便套，怕不是还没来就得喝鼻涕！”他挠挠头，不再说话，抓紧赶路。
部队行进到葡萄酒小道中间偏后段时，公爵下令停止行进，所有部队呈松散阵型到两侧斜坡背面，掷弹兵在前组成倒三角阵，轻步兵、猎兵位于三角两翼自由散阵，听令射击，只留一两人担任斥候。所有人不得言语，不得生火，违者军法处置。
夜幕降临，山地也愈发闷热，衣服全湿答答地粘着皮肤，好不难受，平日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很快也都得喘息着捂着上下起伏的胸口。就这样挨到次日中午，倏忽间，远远传来密集步伐踏在泥地里的闷响，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随着那步伐逐渐逼近，清晰的树枝折断声也开始敲击士兵们的鼓膜。最前面一个士兵突然用手一指，随即端起步枪，手指搭上扳机。
那是一对布列塔尼士兵，千把人，穿着轻便的夏季军装，不住地用砍刀和斧子清理沿途枝枝叶叶。丘陵上无数军官的目光飘向威廉，只要他一下令，就能即刻蒸发这支部队！
可他什么都没做。
毫无察觉的肥肉就这样飞了，士兵们无不懊恼不已。可公爵只是一道命令，继续等下去。
顶过正午太阳毒辣的直射，到下午两点，已经有士兵中暑昏厥过去，公爵让两三人把中暑者抬到阴凉处，解开上衣，定时喂点水和少量鱼罐头里的汁补充水盐。就在这时，又是细微而密集的脚步由远及近，逐渐变成大地细微的战栗，士兵们的目光都直起来，不约而同盯着小道。
密密麻麻的布列塔尼士兵！少说也有万把人！联军的心跳彼所有部队呈松散阵型到两侧斜坡背面，掷弹兵在前组成倒三角阵，轻步兵、猎兵位于三角两翼自由散阵，听令射击，只留一两人担任斥候。所有人不得言语，不得生火，违者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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