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友旧交第3/3段
“差一点就进了棺材，后来又是内乱，现在皇帝又削我的权，哈。”威廉公爵只能报以自嘲的苦笑，“我看啊，我的人马早晚得被陛下玩掉。倒是话说回来，爱德华你为什么非得跟着路德维希家族？依我看，他们实在是庸碌无能之徒，而且说实在的，我们的家园自古诸侯割据，民族分裂，关磊遍布，天天自己人打自己人，或者当雇佣兵给各国卖命，以至我们空有伟大的人物，强悍的人民，先进的思想，可一切奋斗的成果都成了他人的嫁衣，曾经教皇还把我们当奶牛使，你不觉得可悲吗？现在赫斯逐渐强大，将要吞并诸侯，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家，让我们的民族团结在一起，再也不用对诸国唯命是从，我们自己掌握自己民族的命运，纵使其中必然充满血腥活计，可这是大势所趋，你们不应该当阻碍历史车轮的悲剧英雄，而且……成王败寇，不是我说，巴登即使有神将也难敌赫斯及仆从诸侯的绝对国力。”
爱德华思考了一下，轻叹一声，“那么，我问你，如果把你的皇帝换到巴登，让你做巴登的司令，以你的性格你会怎么做？和你的皇帝这么说，劝他投降吗？”
“我会——我会……我会……”公爵一时语塞，可他下意识地摇头“不对，你这话不成立，巴登是自由邦，严格来讲和自治领是一个性质，而且赫斯的皇帝是整个帝国包括各诸侯合法的统治者，路德维希只是其中一方，法理上是皇帝的臣子，只是他的领地是自由邦这比较特殊……”解释来解释去，他发觉自己只能照搬一纸空文的帝国法典来循环论证，终于长叹道，“他如果投降，那么我便遵从他的旨意和这历史洪流，不再违抗天命；他如果命我死战不退，我便为他流尽最后一滴血，直到我可以在咽气前对他说，陛下，我遵守了对你的承诺，我尽忠了。”
“那么，我也会，当然荣誉和誓言这只是一部分。可你知道另一部分吗？”
爱德华与威廉的目光相碰。
“为什么是巴登，而不是赫斯？诚然，赫斯让世界看到了她高效的行政，强悍而秩序井然的军队，爱国主义热忱高涨的人民，紧密的皇帝与诸侯纽带。可这一切的基础是什么？是过去你们的独裁君主乃忧国忧民的明君贤王，是你们有一位三朝元老的宰相鞠躬尽瘁，是像你这样了不起而头脑清醒的领军者威震大陆，而这些恰是你们最大的悲哀，你们太依赖英雄伟人了。当贤人陨落，不难发现赫斯光鲜外表下的实质，是一个由军队掌握国家的大军营，一个高效但机械化运转，更充满着中世纪老大帝国与大工厂主大商人勾结的所谓新兴列强，只要你们的统治者、辅佐者、领军者三个位置一堕落，或者是被野心冲昏头脑，或者是庸碌无能，或者是能力不足以维持大陆诸国微妙的外交关系，而且我看这种危机的可能性不小，你们所谓文明而强大的军队，你们的爱国者，你们国家的高效运转，还有服从、服从再服从的信条都会自发组成一部可怕的战争机器，给整个大陆和你们自己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他顿了一顿，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而巴登与你们不同，纵使统治者无能，可他并不是这个国家的绝对掌权者，我们的议会与你们的宰相独断不同，更像维多利亚王国，虽然我肯定里面也有不少肮脏内幕，但至少多数人的决策相比你们的三人政府有更大的容错率，也能让公民参与其中。而且我们更喜欢呼山林农场间清新的空气，而不是平原与疆场的喧嚣，更喜欢活泼的约德尔，而不是嘹亮的军歌。我们有着截然不同的文化，你不能把赫斯的一切强加与我们，通过战争的手段迫使我们放弃自由而屈膝臣服。”
“很好，不过这就涉及一个严肃的问题，”威廉公爵按捺不住，一咬牙使出最后的王牌，他把视线从与爱德华的碰撞转到莫妮卡俊俏的脸蛋上，“我的名字带个冯，而你，能加入近卫掷弹兵队，那至少也得是个中产阶级，当我们在这儿自以为是地高谈阔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想想，底层人还得为生计流血流泪？你们的议会挂着给予公民权利的牌子，可是你得有资本才能是所谓权利的享有者，这一切所谓的民主自由只是强者给予弱者的施舍，并且确保这张空头支票能始终让底层人保持希望，在为一个飘渺无期的公民权利奋斗过程中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你们的议会是有钱人的权力游戏，而赫斯，至少……呃……我能把那些压榨者绑起来抽鞭子，我们还有宰相大人建立的劳工福利政策，因为正如现实，我们是军队拥有一个国家。”
他勉强圆了个不显得那么仓促结尾，可他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是哪个国家都难以处理的。
而莫妮卡的发言成了让公爵举白旗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威廉，我们在哪不都是一样吗？如果不是爱德华，当然还有你，我可能还是得一辈子埋葬在那矿井里，像我父母一样。”她扭过头，努力不让两人看见眼中的晶莹，“我很感激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也许不该打断你们，只是，和爱德华说的一样，并不是每个赫斯贵族都是高尚的，他们大多数人也是对我们冷眼相待，甚至会拿鞭子抽我们，可对我们这些贫民来说，生存就是一切，也正是如此，我们大家最需要的是和平，而不是战争带来的苦难，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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