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埋葬第2/3段
“石灰弹！是石灰弹！”有见多识广的士兵喊着，而更让大伙惊恐的是，他们看着云梯处自己的长官格兰妮亚倒在地上，抓着喉咙大口喘着粗气。几个士兵冒着炮火把格兰妮亚抢救回大营，那儿有老兵知道用干布和油处理生石灰，但对广大普通士兵来说，他们只能在灼烧里一点点窒息。伏尔加士兵借机向上猛攻，第一批军队很快登上城头用刺刀和腰刀任意拼杀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用躯体拦住子弹和刀锋，为身后的战友竖起一道人盾。与此同时，城门在火炮轰击下彻底洞开，大批伏尔加线列步兵和赫斯气枪兵隔着城门的残骸开始互相射击，行动迅速的轻步兵则快速突破火力封锁，在城墙下展开激战。
眼看赫斯的防线即将被突破，在不远处的山坡之上，赫斯骑兵的冲锋号让黑压压的伏尔加人心头一震。米哈伊尔元帅当即走出营帐，拿起单筒望远镜紧张地注视着远方。
朝阳把金色的光辉镀在飘扬的黑鹰大旗之上，帽檐处银色的骷髅睁着深不见底的黑洞般的双眼，披肩与夹克上惨白色的人骨骸图案随风缓缓晃动，一如苏醒的猛兽在紧盯着猎物，磨牙吮血。“你终于来了，预备队！空心方阵！”在元帅命令下，未投入攻城的伏尔加近卫掷弹兵和线列步兵迅速排出三个整整齐齐的品字型空心方阵，把炮兵牢牢护卫其中。
“吹响号角！”威廉公爵呐喊着，高高举起手中的黑鹰团旗。他的骷髅骠骑兵和哥萨克骑兵们迅速组成数道人与马的城墙，把骑枪同样高高举起，成了一片尖刺构成的雨林。“按计划行事，切记！”他交代了赫伯特一声，就带着骑兵向侧面缓缓移动，直到斜对着伏尔加方阵。
公爵拔出马刀，骑兵们在他的带领下小跑着，整齐地向前推进。由于大部分火炮被用于攻城，伏尔加方阵中的少许火炮并没有给赫斯骑兵带来多大混乱，所有人依旧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前推进。到一颗炮弹激起的灼热波浪横扫脸颊的时候，公爵一声令下，无论是赫斯人还是哥萨克人几乎异口同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紧接着便是千匹战马拔足狂奔扬尘翻飞，哥萨克人平举骑枪，骷髅骠骑兵拔出弯刀和短管燧发枪，所有骑兵在冲锋中缓缓变速，侧翼后缩形成一个拉长的三角形，像一把尖锐的锥子一般直插品字方阵的间隙。
“听令开火，不得大惊小怪。”米哈伊尔元帅平静地注视着席卷而来的骑兵队，亲自走到方阵中央高举指挥刀。眼见着骑兵愈发逼近，骑枪的尖端在眼前无限放大，每个士兵都感觉喉咙口噎着什么东西，让人难以呼吸顺畅。
突然之间，方阵一角的一员年轻士兵抛下步枪抱着头向城墙下直奔过去，元帅二话不说，抬起手枪扣动扳机，那年轻人便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血不断从胸膛往外渗，直到脸庞变得死灰。而元帅只是吹去枪口的硝烟，自个装弹，直到每个赫斯人的脸都清晰地出现在伏尔加人瞳孔中时，他挥动了指挥刀。
品字方阵顿时喷出一片火舌，有如给方阵镶嵌上一层烈火织造的边框，而马背上的骑手顿时被弥漫的猩红血雾包围，一头栽倒一大片，只剩战马还在向方阵冲锋。然而后面的骑兵马上加速补齐前面的空缺，整个三角形也愈发拉长，尽可能地让斜向射击的伏尔加人只能射击最前方的士兵。在伏尔加人换弹的间隙，组成三角外沿的骷髅骠骑兵猛地散开，而位居核心位置几乎没受太大损失的哥萨克骑兵纵马狂奔，整齐划一的骑枪扎穿人体挑飞血肉，纷飞的血迹在空中飘出一条暗红的绸带。在第一个方阵产生动摇时，骷髅骠骑兵从方阵空缺处猛扎进去，寒霜飞舞般的马刀不时切开四肢与头颅，落入人群的骑兵手榴弹更是绽放出无数铁片与烈焰，撕咬周遭每一个生命。就在第一波骑兵与步兵撕咬缠斗在一起时，第二波次的骷髅骠骑兵组成经典的墙式冲锋闪电般抵达战场，每个骑手毫不畏惧地用马刀拨开刺刀，前赴后继地冲击并砍倒方阵里的步兵，终于，像一块被逐渐吃掉的千层酥，第一方阵在缠斗里彻底崩溃，士兵们惨叫着四下抱头鼠窜，然后被不知哪杀出的骑兵随手砍翻在地，他们的战友惊恐地看着他们身上血肉撕裂的创痕，可没有人顾得上把伤者拖回去。
然而无论是米哈伊尔还是威廉都毫不慌张。米哈伊尔立刻组织剩余的方阵收缩紧逼，他用一个方阵的牺牲耗尽了骑兵的冲击力和纪律，现在只要组织步兵包围夹击便可彻底击溃这支生力军。而对威廉公爵来说，他的计划已经达成了，就在双方在城下厮杀的时刻，赫伯特领着骑兵预备队强行冲开城门口的伏尔加士兵，到大街上集结守军救下格兰妮亚，杀出一条血路，从后门一溜烟不见了。公爵则领着十余骑亲卫混做逃兵，趁方阵尚未合拢之际也突围而出。
激烈的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下午，无论哪方的军队都疲惫到了极点，甚至连米哈伊尔元帅都亲自举起步枪向涌来的赫斯人射击。直到伏尔加人砍翻最后一个殿后的骑兵，并把他们的双头鹰旗帜插上要塞城楼，一切才重归死寂。
“去叫别连科夫！还不能休息！别连科夫！”元帅一边喊着传令兵，一边小心翼翼地跋涉着，这样才不至于被满地不知谁的残肢断躯绊倒。“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我们的骑兵没受什么损失，我要你集结所有骑兵部队去追击赫斯人！他们不可能在寒冬北上与主力部队集结，只可能一路向南，穿越扎卡洛夫山脉从突厥人的边境回国，去拦截他们！我必须让主力部队休息才能回防季莫申科格勒。”
“遵命！”别连科夫将军辞了元帅，立刻让所有骑兵重新上马，万余人浩浩荡荡地向南进军。
而在不远处，一处村庄的废墟，威廉公爵的军队忍受着疲惫与干渴的双重折磨。每一处水井，每一块未冻结的水塘都被伏尔加人下了毒，他们扒拉着地上和屋檐上的积雪，甚至不及去生火就咀嚼起来。“大人，我们已经没有补给了，要不……杀马吃……”然而后冲锋中缓缓变速，侧翼后缩形成一个拉长的三角形，像一把尖锐的锥子一般直插品字方阵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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