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伊斯特伐利亚的少女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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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翠带一样横亘大陆的贝松山脉，追逐飞鸟啁啾一路向南，大山忽然拐了一个弯，绿色稍显褪去，巨大的灰黑色石峰直指天空，让地形支离破碎。在山坳与沼泽的拥抱中，就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小镇萨丰卡。封闭的自然环境并不能阻挡商人们每年五月跋山涉水而来寻觅硝石。由于地形水文挫败了人们把天堑变通途的计划，几十年也只有小路蜿蜒至此。
大公战败的消息并没有波及这儿，以至于居民家的帝国旗帜都积了灰。他们只要在新统治者到来前换好旗帜，再向他们宣誓即可，没有人出自真心，只是潜规则。
清晨时分，天空只是有几缕光晕，汽笛便会催促着衣衫褴褛的人们涌向矿区。垄断硝石的矿场主人老罗尔夫会准时地，和一只忠诚的老狗一样把肥脸探出窗口，一定要看着名单上每一个人走进矿洞，才继续安心睡眠。中午清点一边矿石再睡下，晚餐后等汽笛再次鸣响，他又不情愿地看着人们疲倦不已地走出来，心中嘀咕“为什么他们不能24小时工作，还得浪费我那么多水和黑面包？”不过不用多久，他就带着不满进入梦乡。
体力活足以耗尽一个人的气力，而统一搭建的苦工窝棚——几大块劣质木板搭成墙壁和屋顶，裂缝用泥土和稻草糊上，只有桌椅的客厅和阴暗潮湿的卧室，再加上一个储存工具的地窖，照明就是一块泥地上用转头围个炉子，他们的一切就全部挤在这不到20平方里。如果你把另一圈木板围出的“园子”也算，那空间倒大了一点。
可是，总有一个人会比大伙儿醒得早一点，睡得晚一点，那座山脚下的窝棚在深夜和清晨依旧有光亮。
莫妮卡•欧若拉总是伴着飘摇的火光，把闲暇时四处拾来的、有文字的一切铺在霉斑点点的地板上，拿起一块煤矸石，模仿着歪歪曲曲的笔迹一点点在墙上摸索。她已经可以写出三十个字母，拼出自己典雅的名字——命运和曙光。
就算让万能的主呕心沥血再次造人，或者让拉斐尔和达芬奇绘制梦境，再由米开朗基罗把梦幻变成大理石的艺术，只怕也难以造就这样一个少女。
金栗色长发仿佛天国的瀑布淌落人间，随着风儿漾起涟漪款款。两颗最纯粹的海洋之心湛蓝剔透，镶嵌在0.618的脸蛋之上，是斐波那契成了赫拉的情夫吗？肌肤是羊油洗礼过的白玉，让星空与日出黯然失色；红唇是樱桃和玛瑙慷慨的赠予，向日葵和睡莲羞得不敢开花，而恰到好处的起伏曲线更是勾勒出少女独有的诱人气息，用一个东方节气来形容，莫过于小满，半熟未熟，含苞待放，多一些就得沾染女人习气，少一些又显得过于稚嫩，不是吗？
就算是那饱经风雨璀璨的双脚双手，除去水渍的红肿、碎石的摩擦，不也是秀色可餐的白玉团子？
路德维希被俘的清晨，对莫妮卡来说，是千千万万个美好破碎的清晨。汽笛冷着脸叫喊起来，她不得不抛下自己的“书”，匆匆换上打满补丁的旧麻布连衣裙，再往嘴里塞一点冷水和黑面包。
不到2分钟，莫妮卡便披着朝霞走在小路上，冰凉粗糙的石板是一大块贪婪的巨舌，恣意舔舐少女赤裸的双脚，生疼生疼。她随着人流逐渐走进矿洞，看着周遭的光被黑暗一点点吞没。起初是下坡路，走了约莫20米便是一个竖井和一段绳梯。
硝石矿洞位于地下深处，闷热气息和弥漫的尘埃不知让多少生命消逝。整个矿洞只有4盏煤气灯提供照明，一层十几厘米的灼热泥浆满布地表。莫妮卡刚刚从梯子上下来，它们就一口吞噬了少女的两只光脚，汗珠也凝聚在她维纳斯一样的鼻尖上。
中午有一小段休息时间，面无表情的监工拎着篮子和水袋分给矿工。稍作休息就要继续工作，知道晚间汽笛二次响起。晚饭和早餐都是没有的，若是想多省下一点微薄的薪水，就得把中午的黑面包节省点。
人流被星点送来，被星点送去。莫妮卡也揣着回家路上捡来的文字，点起火一点点读起来。到夜深人静，她却还有一个秘密。于是火苗熄灭，苗条的背影却悄悄向山上走去。
石峰让贝松山脉南部地形复杂，峰丛间往往是未知之地，四通八达的溶洞随处可见，让远方的探险者头痛不已。莫妮卡却灵活地穿过疏林，径直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溶洞口。她不需要火把，更不需要向导，只需凭借双足和肌肤的触感，还有多年之前的误入和矿洞经验。一开始是破碎的岩石扎在脚上，只要忍受一小会，在无数分支中向最左转，湿润的粘土就可以亲吻足底，安抚伤口与疲倦，最后，再次转过。她已经可以写出三十个字母，拼出自己典雅的名字——命运和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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