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覆水难收第2/2段
“你听听，她竟然说我们的老四是**里插蜡烛，假充人儿灯。她又是什么货色？今天被我训得鼻塌嘴歪。”
“对，就是得训她！什么东西！不过，你个老德麟啊，今天话可能说重了，你怎么能那样说春红？说她要文化没文化，要长相没长相。她没有文化，那是她的事吗？你不能这样训她的。她要是想不开，喝了药水，或者，找个绳子上吊，老大就会赖上你了。”
“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们说点开心的事。你说那些个混蛋，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倒是发现，这老四离我们近。而且是真近。素素啊，你没有看到，老四家那个儿子，方楠，可神气了。我有次细看，嘿，你别说，那眉眼间，有几分像你哩！”
“是吗？那得让他们也跟我姓一次才好啊。让老四再生个方家的。这个方楠，就改个名字，叫杨楠。可好？这样，我们杨家也就有后了。我父亲也就没了遗憾了。”
“素素，你这话说的。老四可不爱听的。他们要改，也只有改成舒楠。不可能改成杨楠啊！不过，芥舟这小子，你可以叫他几声杨芥舟，我不介意的。你要叫他杨九五，你也只管叫他杨九五。或者，干脆，就叫他方杨。这孩子，我知道的，是我们俩最喜欢的。”
“你这人，老四既然可以叫做杨芥舟，方楠不就可以叫作杨楠了？你糊涂了是不是？这账也算不过来了？”
“对啊，我怎么一下子脑子没有转得过弯来呢？”
“这孩子，倒跟你不一样了，你想想看，你27岁的时候，从外面回来，风风光光的，他27岁的时候，为了舒家的姑娘，离开了家乡，去到外面闯世界了。”
“是啊，这孩子，其实比我们这一代人更不容易。他一个人在外乡，肯定是要被外乡人欺负的。可家里的人却还要给他添麻烦。”
“没想到这孩子比我们这一代人更难。怎么会这样的呢？”
“能不难吗？我们这一代，我只是弟兄两个，他是四个。上面三个，哪一个没有出手打过他？你说老大有点悔意了，他那个人，你觉得会有悔意？”
“这梁子怎么结下来的呢？老德麟，你倒是给反过来码码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结。说实在的，要不是看老大是我们从申沪城带回来的，我倒真是乐得不管，让老四带着舒家人，把他的家给翻了！”
“我看啊，多半还是那封信惹出来的。也不能这样说，是那两块钱惹出来的。”
我们的父亲想起来了，是那两块钱惹出来的。当初，你老大给了老四两块钱，是恩情，雪中送炭，是不是？可是，你又在你老婆的怂恿下把那两块钱要回去了，这就把个兄弟关系全给毁了。
那时候，老四刚刚上大学吧？其实，那时候，老四还是得要用钱的。虽然上师范大学，多少还能拿几个钱，但是，家里一分钱不花，也不可能啊！吃饭是公家包了，但穿衣用度，公家怎么个包法呢？
呵，你老大一家，看到老四那里收到蒲塘里人给的一些捐款了，就来要那两块钱了。你是怎么好意思的呢？
老四当然心寒。
人家心寒了，是因为你的心冷了。所以，人家写信来跟我这个老头子说说心里话，说老大是冷血动物。说你冷血动物都是抬举你。老虎不是动物？狼崽子不是动物？但你哪一天看到虎兄弟狼兄弟相互之间恶斗的？
你老大倒好，还来偷偷地翻我的信，把老四的这封信偷看了。
一定是这样的，老大一定是偷看到了老四写给我们父亲的信，看到老四在信里骂他是“冷血动物”了。
说你是你就是了？
老四如果说你是慈善大使，你是不是就成了慈善大使、爱心大使？做人，是自己做。老四说了你是冷血动物，你于是就冷血给他看？
你于是就这样痛下杀手？
好啊，你痛下杀手吧！现在，人家舒家的人，很快就要来的。我倒是要看看，人家舒家出手了，你往哪里躲？
你得想明白，老四在方家，是你们谁都嫌弃的弟弟，可是，在人家舒家，老四是人家的东床快婿，人家对老四，那是好得没得说了。哪一次家里办大事，不是把老四往外面推啊！人家那场面，给老四的那台面，你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是个什么样子。
人家爱自己的女婿。女婿受伤了，人家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就一封信，就四个字，你老大能把个仇恨拉出这么十几年下来？
我们的父亲点燃一根烟。
唉！说不想这些不快乐的事的，可是，还是回到了这些事上！这成了什么事儿了！
我们的父亲吐出了口浓浓的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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