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催夜雨 第二十一章 淳于瑾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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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飞一样跑出去的小太监又飞一样地跑了回来,与其说是跑,倒不如说是撞,他先是撞进了大殿的门槛,接着一头撞在了御阶之前——他如果敢于冒大不韪仰面视君的话,那么殿上之人都会看见一张惨白如死灰的脸。

  “回~回回陛~陛陛陛~陛陛下,符~符符符宝郎他他他,他上吊了~!!”符宝郎,名义上隶属司礼监,却因负责收纳皇室重宝而隐隐超然于其外——甚至其居所都并非位于南苑,而是在乾元殿左侧的符宝阁。

  与皇帝的龙椅近在咫尺的地方,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一个人,而且任谁都能想到是杀人灭口——大殿之上开始窃窃私语,因为此时朝臣们都必须表现出惊诧和愤慨。

  “把司礼监掌印叫来!!这皇宫之内,是要变天了么!!”珠帘微颤,帘后之人的怒、惊、惧溢于言表——深宫内苑,重重戍卫之下既然可以杀掉一个符宝郎,那说不定哪天皇帝或者太后睡觉的时候可能也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挂到房梁上!

  殿上的太监们突然面面相觑,一个个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良久,他们一起齐刷刷地跪倒,却无一敢回话。

  “怎么,都要抗旨么?”

  聂羽襄看看左右,这种情况总要有人说话,他决定做第一个。

  “回禀圣人,并非奴婢等抗旨,只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罗恒自昨日午后便已踪影皆无。”

  “什么?!好好好,这皇宫大内都快成了坊市酒肆了!一个个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太后怒不可遏,吕放和淳于彦都在用一种捉奸在床的眼神看着对方,那目光好像是在说同一句话——你大势已去。

  “这......奴婢知罪......”先是聂羽襄和乌瀚思齐齐叩头认罪,接着是宦官们战战兢兢地效仿,然后文武百官也开始随波逐流——虽然此事罪责在谁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答案,但此时此刻好像是大家都是那个难辞其咎的人,正齐心合力地把朝堂变成三司会审的公堂。

  “......你们两个......带人马上去给我查抄他的住处,有什么发现迅速回报,本宫就在这儿等着,快去!”

  “奴婢领旨~~”

  聂羽襄和乌瀚思互相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瞳孔深处,他们同时看到了自己的不安和期待。

  丘禾曾不止一次地在淳于瑾面前提及他们俩——如今无人可用之际,名字和脸比较熟的,自然就更占便宜,机会此时刚刚好砸到了他们的头上。

  罗恒的住所是南苑最北的一处院落,三间房中正北的最大,稍小的两间分列东西——北房自然是他的住所,而常年随侍东西厢房里的两个亲信,此刻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聂爷,乌爷,这我们是真不知道罗爷~~~不不不!罗恒去哪了呀~~~”两人哭诉哀告,而聂羽襄和乌瀚思则一脸冷漠毫不理会,继续翻查着已经凌乱狼藉的房间。

  “聂爷,乌爷,你们看这个!”终于,有人不负众望地从地脚的墙砖空隙里找到一本簿子,随行者递给聂羽襄——这本表面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账簿,却令聂羽襄只翻看第一页就当即面色大变!

  他立刻合上不敢再看,因为上面记载的,是罗恒收买宫中诸人的桩桩件件——首当其冲,便是丘禾,而丘禾名字下面的时间,竟然是写的是隆武七年六月十三!

  吴国的年号!

  “老相爷,这就是你当年给太后和陛下推荐的忠直可靠之人!你自己看看吧!”淳于彦的恼怒之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嘲弄,一本薄薄的簿子被淳于瑾和他翻阅了良久,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当这簿子被递给吕放时,明眼人都看到了淳于彦呼之欲出的得意。

  吕放有些紧张了,簿子上的笔迹确实罗恒亲笔无疑,关键是其中牵扯的有些人和事也是出于他的授意——可这吴国的年号,他却不知情......

  一旦坐实了罗恒的身份坐实,那弋阳发生的一切就变成了吴国细作投靠他吕放,再潜伏宫中伺机乱中取利——当然,收买丘禾及他吕家的下属刺杀朝廷命官的事也就顺理成章。

  那他就是个被利用的蠢材——或者,一个幕后指使的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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