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仁钦桑布的少年（二）第1/4段
小猫咪在氆氇上佝偻着身子，小脑袋缩在胸前陪伴着一夜辗转难眠的少女/卓嘎想跑去问少爷个究竟，为何入寺庙，能让仁钦旺久的父母改变原有的想法？不，不，就让爱也随之陪葬去吧！/清水当酒，混水当酥油茶，柳条作哈达，为少爷与卓嘎办起了娃娃婚礼闹剧/时下佛教胡乱，仁钦桑布被推荐入古格王朝/八个小和尚过桥/大家迷路，又被狼群追赶，用上了狼怕火这一招
卓嘎回家后心里兴奋不已，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称心如意，微笑着帮阿妈把供灯、哈达、白酒等装进布兜包里，从菜框里取出几窝白菜，打了一盆水，一片一片地细心清洗干净，然后放在菜板上一小节小节地切好，胡乱地放置在一盆子里，紧接着再到窗台上面，慢慢取下挂在木勾上的羊腿，重重地放于菜板上，从其上割下一块最最饱满的精肉，放于盆中，加了一瓢热水清洗干净，然后一刀刀地切了起来，随着白晃晃的菜刀来回的切割，一片片薄薄的羊肉就集聚满菜板之上，一切场面显得那样的优雅。正当这时，低垂着头的她，突然看见家里养的小猫，不知啥时候爬了上来，咪咪地不停地叫唤着，明显口馋了呗，是那样的可爱，眼睛瞪得圆鼓鼓的，长长的胡须随着叫声，不停地晃动着，尖尖的耳朵也一耸一耸的，鲜红的舌头不停地添着嘴巴，洁白的牙齿在嘴巴一开一合中清晰可见，每当这个时候，卓嘎都会取一块羊肉，让小家伙分享，小家伙也很知足，叼着自己的美味佳肴开始细嚼慢咽起来，除非实在太饿，不然也就不再叫唤，吃饱了就眯眼睡觉去了。可今天也不知为啥，一块羊肉干光了，还想吃，于是卓嘎又扔了一块羊肉给它，这会小家伙才安静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着，还不时用那双晶亮的眼睛对视了卓嘎一下，眼神变得柔和了些，不再焦急与烦躁，但不时还有些犹豫的闪现。卓嘎心满意足地冲着小家伙呵呵笑了一下，说道：“我喜欢你一身的白毛和敏感的双眼，还有你那温和的声音。”卓嘎很快就把晚餐给准备好了，就等阿爸阿妈回家吃放了。
这一晚，也不知为何？卓嘎小姐翻来覆去都难以入眠，睡得很不踏实，一闭上眼，心里老是惦记着一个人，脑海里总是充满仁钦旺久的身影，挥之不去，越想回避越是在眼前浮现。迷迷糊糊的熬到第一遍鸡叫，就再也闭不上眼了。醒来过三次，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又不就是窗外，最终落在了睡得很沉，在氆氇上佝偻着身子，小脑袋缩在胸前，一副惹人爱怜模样的猫咪身上。卓嘎小姐确实不知如何是好，就从床上起身披上衣服，走向小猫咪，蹲在它的身旁，久久注视着它，心里好似充满了一丝丝的温馨，可也说不清滋味与感觉。如此这般呆着，也不知呆了好久好久，自己都觉得有些困了，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生怕自己弄出声响，把家里的人吵醒一般。好不容易入睡，可一入睡，就做起了梦来。
那一天清晨，我去转玛尼堆，怀里抱着的小猫咪不停地叫唤着，风马旗在猎猎的徐风中飘扬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刻玛呢石的一老一少，双双盘腿坐在路边的木头之上，在岩石板上叮叮咣咣地雕刻六字真言，脸上流下了很多很多的汗水，他们却全然不顾，依旧挥动着手中的锤子，一下接一下的敲打着。突然，有个老爷爷从自己的包里，抓点揉好的糌粑坨，送到了小猫咪的嘴边。小家伙湿漉的鼻翅儿嚅动，伸出舌头一点点地啃食着糌粑。“可爱的小家伙，慢慢地享用，谁都不会跟你抢食，用不着紧张与害怕。”我一边说着一边抚摩着小家伙的头。手轻轻地滑过小家伙的背部再到腹部，小家伙顺从地吃着。人们川流不息，念经声嗡嗡地在背后不停地响起。
我突然想进一座寺庙，拜拜觉沃米居多吉（释迦牟尼佛），寄托来世有个更好的去处。小家伙非常地顺从，目光不停地四处东张西望，最后目不转睛地落在了慈祥的神佛和面目狰狞的护法神身上，好似有一种胆怯袭来，虔诚立刻表现出来，身子微弓，不在叫唤，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我从它瞪得圆鼓鼓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地发展出灵性的存在，也充分相信跟着我会积很多的功德与佛性，所有这些最终都会给我们以好的回报。
接着梦见自己来到一山泉旁，从山上顺溜而下的银亮的水在山石间迸碎四溅，化成一串串的珠珠水滴，喷向空中之后又落进泉水里，给人以愉悦。我脱去氆氇做的鞋子，挽起藏裙，卷起裤腿，赤脚站稳，捧一捧山泉水在头发上，再打上土肥皂，十个指头穿行在黑黑的长发间，不停地来回搓动，从头顶一直游弋到脖子上，再次捧一泉水往头上浇，银亮的水顺着长发滚落，落下时变得浑浊而泡沫飞溅。再次打上土肥皂，又一次冲洗，黑发就光亮如鲜，如同一片黑色的瀑布欣然而下。这种甜蜜的时日，在我的记忆里已经空白了许久许久。此刻，我好像仿佛要寻回如初的那种甜蜜感觉……
这一夜卓嘎表面上虽说睡得很死，一个又一个的梦景却接连出现，直至天大亮，才疲惫不堪地醒来，家里早已热闹起来了。下人们有端洗脸水的，有端进来酥油茶、酸**、糌粑的，可小姐连看都不看一眼。一个小佣人上前，把洗脸水端了过去，结果被她一把掀翻了，流淌了一地。佣人们赶紧上前拖擦，刚把地擦干净，小姐又大声喊道：“你们都给我出去，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佣人们不知怎么办才好，怕得都一一退了出来。而小姐的此举，却引来了头人与夫人，双双跑了进来。嘴快的夫人就问道：“怎么啦？我的大小姐，谁又招惹着你啦？”头人指着众佣人逼问道：“你们谁惹着小姐了？我早就吩咐过，‘什么都随着小姐的意，你们就是听不进去。’”
“我们没惹小姐，给她端洗脸过去，她却无缘无故地打倒了脸盆。”一佣人怯怯地低头回答。正当头人还想继续逼问下去的时候，小姐却又无故发起脾气来，大声地叫起来，“阿爸，不关她们的事！”
阿爸听了小姐的话，觉得再问下去也没多大必要，就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好，你们下去吧！”
等她们出去了，头人走到小姐的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问道：“那阿爸问你，你又发那门子的小姐脾气呀？”
“没有呀！卓嘎只是心神不定，感觉心慌，不小心弄翻了洗脸盆，随便说了几句而已，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听佣人说，你昨晚去见了仁钦旺久少爷啦？是不是真的？你给阿爸说个明白行吗？也好让阿爸心里有数呀！”
“是的，我昨晚是去见少爷啦！”
夫人听小姐说去见仁钦旺久少爷了，便急忙接过话说道：“那仁钦旺久少爷一表人才，是这地方有名的聪明之人，又得了个鹰面的称誉，真是个如意郎君哟！那仁钦旺久少爷，阿妈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的呀！”
“说，说什么呀？”头人望了望夫人说，然后悄声对夫人说道：“你是怎么啦？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啦？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说的可是实实在在的事，这难道也说错啦！”
“那仁钦旺久少爷，就要入寺为僧啦！你可知道，如是进了寺庙，你还这样的赞誉他吗？夫人，还是少说两句吧！”
“这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一个这么聪明的好小伙子，父母不给他请家庭教师，反而让他进寺庙为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光凭自己主观意志去判断事情是不对的，少爷都快被父母送进寺里，拜巴桑布为师了，你还蒙在鼓里。”
“这可怎么办？看得出来，我们心高气傲的卓嘎已经爱上仁钦旺久，她是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你也知道的，那么多的小伙子，她都不屑一顾，这可怎么办好呀？这太难为我们的千金小姐了。”
“那能阻止仁钦旺久不进寺吗？”
“古语道，智慧老在肚子里，良材烂在树皮下。孩子天赋那么高，这是谁也不忍心的事，更何况是惜才能智慧如命的班钦仁布夫妇。”
“哎！只有可怜我们家的孩子了！”
而他们的话，刚好被卓嘎听见，听说自己的恋人，立即就要入寺，便一咕噜惊跳了起来，跑向仁钦旺久少爷的家。等卓嘎气喘吁吁地到了山林间时，仁钦旺久的父母已经把他送出了家门。卓嘎想跑去跟他问个究竟，可心里想，即便我去了，能改变这个事实吗？能让他回头吗？能让仁钦旺久的父母改变原有的想法？不，不，就让爱也随之陪葬去吧！想道这，卓嘎的眼泪就从脸上滚落下来，手一次又一次地向大树砸去，直至把树皮都砸落了一层，而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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