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獐子野兔第1/2段
老人续道：“四十年前深冬的一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我在山上打野猪时，被一只斑斓大虫追，慌乱逃跑中被断树杈戳伤了大腿，回到家，猎物没打到，还伤了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拿过妻子每日给我备的一斤酒就在锅屋里面喝了起来。我儿子这时也在镇上李府做工回来，瞧见我腿上的伤就说：“爹，你今个受了伤，便只能喝半斤了。”我不依，他便抢过剩下的半斤酒跑进了堂屋，还叉了门，我敲了好一会他才打开，我问：“酒呢！”我儿子说：“喝了！”我骂道：“放屁，你何时喝过酒？”我儿子说：“我不喝我倒掉总行吧！”我听他这样说，再一瞧他背后地上湿漉漉一片，一滩好酒洒在地上，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抽了他两巴掌，把他锁在门外，我这儿子最倔了，天都黑了也不回来求我，我腿上失血过多又喝了酒，昏昏沉沉就睡着了，我妻子叫不动我，她便自己出去找寻，哪知在回来的路上，他娘俩掉进雪坑活活冻死了，再也没有回家，我砸光了家里所有的物件，最后我却看到那半斤酒好好地放在我床头底下，我儿子并没有倒掉，我差点气疯了，气我自己为什么非要多喝那半斤酒，我安葬了妻儿，烧了屋子，在外游荡了二十多年，老了便在此地支起来这个酒棚，这一晃也十多年喽！”
老人缓缓道来，语音平淡，脸上还是笑的满脸褶子，完全看不出伤心的模样来，就像乡亲邻里拉话家常一般，不知是麻木了还是怎样。
苏放想不到这个老头如此凄惨，和自己的处境倒是不相上下，都是孤身一人，不自禁起了心心相惜之感。
苏放道：“想不到老丈经历如此悲惨，实不相瞒，我刚逢家破人亡，众叛亲离，以为老丈是追杀我的贼人，适才无礼，还请恕罪！”
老人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比我理智地多了，我那时都魔怔了，走在道上见人就劝别人不要喝酒，不知被打了多少次。”
苏放道：“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人道：“当讲当讲。”
苏放道：“我连遭大难，无家可归，现下已是两天没吃饭了，相烦老丈做点吃食，我在老丈这个酒棚暂住一段时日可好？”
老人喜道：“老头有句逾理的浑话，说出来客官不要责怪，我那过世的儿子也与客官有一样的好身材，身高膀阔，头发浓密，你自打远处蹒跚走来，像极了他，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白日做梦了，哈哈！只是他模样要丑的多，跟客官那是比不了。你若不嫌弃老头肮脏，这酒棚里面有一张草床，咱俩挤在一起睡。”
苏放道：“甚好！我姓苏名放，不知老丈贵姓？”
老人道：“我姓刘。”说着站起身来将酒棚上挂的酒牌摘了下来，笑道：“这阵子酒就不卖啦！”接着在草屋顶上抽出一柄生锈的铁叉，又道：“你身上有伤，切莫乱动，我去去就回！”只见这刘老汉佝偻着腰，拿着铁叉穿过大道，钻进一片林子中，年纪虽已不小，脚步依然敏捷，可见年轻时必定是一个出色的猎手。
苏放见他消失不见，不知他做什么古怪，便捡起一堆枯草，跳在酒棚上面趴下，将枯草盖在身上。
过了大半个时辰，脚步声响，刘老汉从林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獐子，甚是肥胖。
刘老汉奔到近处一看，不见了苏放身影，微微一怔，高声叫道：“苏公子，苏公子！”又跑到远处积雪沟里四处张望。
苏放悄悄从酒棚后面溜下来，大声道：“老丈我在这里，酒棚后面方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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