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不知道的事（五）第2/2段
不见点头示意。
“莲心寺一直是净土宗寺院，可如今天下禅宗有十之六七。其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方便法门，更是深受有官身的文人士大夫喜爱。禅宗越是兴盛，其他宗派就越发艰难了。本寺有另外一系僧众想将莲心寺改为禅宗寺院，与住持势成水火，虽则这一系人多势众，但本寺的僧牒法式却在住持手中，没有这个，他们就是野狐禅。所以两边各行其是，一直僵持至今。”
“真是……想不到佛家禅林也是如此。我原以为就我们道家争的。”
“这天下又哪里有完全清净之地。如果有，也是那些高僧大德，或者如你家老道那般高道，不愿意被束缚其中罢了。法侣财地，这四字真是说尽俗世种种机关算计。像住持大师，也是身在其中，不得不如此罢了。”
“嗯。我以前觉得住持大师滑稽幽默，原来也有这番苦衷。失礼了。”
两人又复沉默了一会，看夕阳西下，染得远处山林一片橘红。连近处放生池中，也是橙池似练。小鱼儿们仿佛拖着长长龙尾，静谧异常，如在瑶池仙境。
李少卿缓缓起身，拍了拍不见。“你暂时在这里小住几日。实在不愿，我哪日再来时，与住持分说一番，便偶尔回去道观，也不要紧的。我先回去了。”
不见默默点头。看了李少卿一眼。不见之前的印象里，倒觉得李少卿是个弟弟多一些，今次交谈，似乎换了个人，实在有些诧异惊奇。
李少卿一无所知的渐渐走远，背影里再没有了少年人的顽皮跳脱，只有一股安静与镇定。
不见不得其解，也未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缘法和各自的命运轨迹，这样的李少卿也确实更令人放心一些。
果然，过了几日，住持大师同意了不见的请求。许他自己处置，不必跟着僧众们一起念经，打坐，做早课晚课。毕竟佛道不同，都有各自的修持之法，把不见拘在寺中，两边都颇不自在。不见又是沉稳的性子，住持大师也乐得不见一人独自修行。毕竟，修持到最后仍是各人的事。
不见便这么往来寺院道观之间，倒也逍遥自在。采药，读经，练剑，都是按部就班的执行，一刻不曾松懈。
又是一个清晨，不见自异梦中醒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沉默不语。
梦境的影响越来越大了，尤其一些有关剑术的碎片记忆尽管模糊不清，但其中的郁勃之气，日复一日侵蚀着不见的心神。不见隐隐觉得自己越发缺少正常人类的感情了。老道老神仙都不在此，住持大师在莲心寺勉力维持寺院的日常运行。李少卿更是有近一个月不曾见到了。
不见知道此刻应该冷静镇定，却依然无法克制的心慌。如何是好呢。远望着看不到头的武夷群山。仿佛能听见群山的呼唤，似乎这群山里有无限的吸引力在。
再看看吧。
至少要做好准备。
希望果然能找到暂时的克制之法，否则就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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