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怒火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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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湖心亭。

  这里是一片孤寂之地,外围,有甲士巡逻,而内里,则空空荡荡,甚至连一个仆役都没有。

  每日的饭食和用度,都会由两个聋哑人负责传递,里面的人需要什么,都会写在一张纸上,再由俩聋哑人带出去,第二日备好了,再送来。

  都说住在湖心亭内,日子清苦;

  但实际上,和这种与世隔绝的寂寥比起来,这点清苦,真的不算什么。

  “哐当!”

  铁门的锁,被打开。

  姬成玦提着一个食盒,在身边两个聋哑仆人的目送下,走上湖心亭。

  湖心亭内,有一个白衣男子,衣服,还算干净,就是这头发,已经长得不像话了。

  他没有在湖心亭里作诗,也没有再抚琴,

  而是蹲在青石砖上,正在看蚂蚁搬家。

  待得姬成玦走了过来,他才察觉到有人靠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好一会儿,才惊喜道:

  “老六!”

  湖心亭的孤寂,早就磨去了绝大多数的东西,包括,仇恨。

  事实上,除了动手的郑凡早先起家是靠着姬老六以外,三皇子和姬成玦,其实没什么仇恨。

  “三哥。”

  姬成玦干脆席地而坐,

  将食盒打开,

  端出一壶酒,一盘清炒丝瓜,一盘炒茼蒿,以及一盘,红烧肉。

  三皇子也席地而坐,脸上挂着笑意,道:

  “可是父皇让你来看我的?”

  姬成玦摇摇头,道:

  “哥,你自己心里也有数的,靖南侯一天不死,你一天就别想出这湖心亭。”

  三皇子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苦笑,道:

  “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直了。”

  三皇子的事,对外看来,是因为他犯了错,被燕皇惩戒。

  但本质上,他算是撞到了靖南侯的刀口上,因为在废了他后的当天晚上,靖南侯屠灭自己满门。

  他,本质上其实已经被燕皇当作了靖南侯发发脾气的一个宣泄口。

  对于燕皇而言,一个儿子而已,和一个田无镜比起来,这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靖南侯一日不死,三皇子一日不可能出湖心亭。

  姬成玦叹了口气,道:“因为不想装了。”

  “哦?”

  三皇子轻疑了一下,而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道:

  “味道很不错,肥而不腻。”

  “你弟妹亲手做的,你多吃点。”

  “好。”

  三皇子开始很认真地吃饭,姬成玦则默默地喝酒。

  兄弟俩在之前,其实关系就谈不上什么亲近,哪怕到此时,也依旧没什么热乎劲儿。

  终于,大半饭菜都进了肚子后,三皇子发出一声满足的长息,道: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今晚,又得肚子疼了。”

  他的身子本就有创,湖心亭这个地方也不是个修养之所,所以就留下了病根。

  其实,他看起来的年纪已经比真实年龄要老很多很多了。

  “有把握么?”三皇子问道。

  “这种事儿,哪里能谈得上把握,父皇是天,我们哥几个再怎么斗,都是父皇面前竹篓里的蛐蛐儿。”

  “我帮不上你什么。”三皇子说道。

  这位昔日被称之为大燕文脉传承者的皇子,自从被打入湖心亭圈禁后,基本就已经废掉了,不仅仅是其身体,还有他原本手头上的一些势力。

  “哥,你就算不在这里头,在外头,在弟弟眼里,你也帮不了什么。”

  “你这话,说得好伤人。”

  “抱歉。”

  “我在这湖心亭里,其实也能看看一些朝廷的邸报,所以,还是大概知道外头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

  “比如,咱们大燕的平野伯?”

  “你故意刺我?”

  “想看看你反应,毕竟,你也是知道的,咱们这群兄弟,打小就不习惯玩儿什么手足有爱,也就二哥现在是太子了,所以会特意表现一下。”

  “我知道,平野伯,是你的人。”

  “哎哟,哎哟,哥,弟弟我还真没脸说这句话,人家现在是平野伯,雪海关总兵,靖南侯面前的第一等红人。

  可不是弟弟我门下走狗。”

  三皇子看着姬成玦,沉默许久,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最后洒然一笑,

  道:

  “本来不打算说的,怕你觉得我在挑拨,但还是说吧,因为你也清楚,我现在根本就没必要挑拨了,于我现在的处境而言,已经不奢望离开这里了,干干脆脆地赐死我,反而也是一种解脱。

  我现在,还记得,那一日郑凡对我出手时,他的目光。”

  “您说。”

  “在他的眼睛里,我没看见丝毫敬畏,他,根本就不敬畏我等身上的天家血脉。”

  不敬畏天家血脉,

  其本意就是,

  不敬皇权。

  姬成玦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了。”

  “嗯。”

  “但,哥啊,咱们这身上的血脉,有什么稀奇的?哥,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自作自受么,那帮儒生在你耳边整天吹什么正统,什么大义,什么君为臣纲,你居然真的信了。”

  三皇子嗫嚅了一下嘴唇。

  姬成玦举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道:

  “说白了,要不是眼下坐在龙椅上的是咱们父皇,你说,镇北侯和靖南侯,啧啧啧,谁压得住?说不得早就兵马直入燕京改朝换代了。

  什么狗屁天家血脉,人啊,就容易犯这个毛病,日子过好了一些,椅子坐高了一些,就总觉得自己似乎与众不同,天然高其他人一等。

  咱大燕的百年门阀,也已经雨打风吹去了,说在乎,那是假在乎,别人可以对着你自己说在乎,但你不能真的以为,他们会在乎。

  所以啊,弟弟我刚找的媳妇儿,就是一个民女,我丈人是杀猪的,我大舅哥,也是杀猪的,他们杀猪的本事,贼爽利。”

  “呵…………呵呵呵。”

  三皇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像是有眼泪在滴落。

  “六弟,我年纪比大哥和二哥小一些,记事,也比他们晚几年,早年间,好像曾听一位老臣说过,说在六弟你小时候,父皇对你甚是喜爱。

  只是我一直对此不以为意,因为那时,在我眼里,六弟你就是一个闲散王爷,混吃等死浑浑噩噩罢了。

  现在想想,确实是我目光浅薄了。”

  “别介,二哥就算记事早,现在也没正眼瞧我呢,更别说三哥你了。”

  “所以,你现在打算换个活法?”

  姬成玦点点头,道:

  “换个活法,赌上身家性命,老婆孩子,正式向世人宣告,我,姬成玦,要夺嫡,要跟二哥争东宫之位。”

  “既然你的大婚要到了,那么二哥的婚事,应该也要续上了吧?”

  “嘿嘿嘿。”

  姬成玦仰起头,连续笑着,笑得最后干咳起来。

  “怎么了?”三皇子问道。

  在三皇子看来,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开湖心亭的希望,甚至连得到一次干脆了断的希望也没有,正是因为其中牵扯到了靖南侯。

  而一旦太子和镇北侯府结亲,等于是又上了一层保障。

  姬成玦伸出手指,放在了自己嘴唇上,道:

  “我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

&e我在挑拨,但还是说吧,因为你也清楚,我现在根本就没必要挑拨了,于我现在的处境而言,已经不奢望离开这里了,干干脆脆地赐死我,反而也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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