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悠悠羌笛第1/1段
塞外风沙大，屠凉微眯着眼睛，倚在自己简单的小石头屋子里，看一望无际的赤土黄沙，让人觉得苍凉而绝望。
因为常年颠沛流离，苦苦寻觅的关系，屠凉觉得自己的容颜已经老了许多，再不是当年和赵如是并称的江湖绝代佳人。好在花仙客对她从未嫌弃，两个人的感情一贯算得上如意。
离花临风的女儿走丢已经十多年了，花仙客和屠凉无时无刻不处在内疚之中。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小姑娘娶个像样的好名字，因为她母亲叫蔷薇的关系，屠凉只唤她作花蔷，虽然这名字叫起来并不怎么顺口。
只是有一点屠凉有些庆幸，因为花蔷走丢的时候，她的步摇是一直贴身带着的。小小的花蔷依稀记得，母亲姓屠，母亲说过，她身上有一支金色的步摇，这步摇可以证明她的身份，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通过这个步摇找到她。花蔷还记得，母亲很美，很坚强，父亲不算很英俊，但很多小阿姨喜欢他。
小小的花蔷走丢在街头巷尾的时候，不过几岁，她记得好像是父亲母亲遇到了什么坏人，然后他们就去和坏人打架了。花蔷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试图去寻找他们。然后的然后，就是花蔷走丢了，几岁的她哭着拿出了身上的金步摇，以为那样能让父母快点找到自己。
那年的白衣小男孩就在街头巷尾发现了哭着的花蔷。她哭着被小男孩说喜欢，又哭着被赵欢娘带走，后来小男孩给她取名金步摇，她没有拒绝。她给小男孩取名落棠，宫落棠，宫落棠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步摇唯有的记忆还有一首母亲教给她的歌谣，“金步摇，日日垂，一步一眼一寸灰；金步摇，夜夜坠，不知离人相思泪。金步摇，青玉案，落花摧残风雷盼；金步摇，入梦乱，庄周袖里蝴蝶断。”
“老阁主越来越老了，秋藏阁还是那么风光。”花仙客在屋外晒着太阳。那个白衣的男人，已经不复当年的模样，眉宇间尽是沧桑。
屠凉温了一壶酒坐到了他身边，“这么多年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不要再自责了，也许花蔷遇到了好人家，过着平凡简单的日子。”
“平凡简单的日子，也是，当年临风和蔷薇就是希望他们的女儿能过简单平凡的日子。而你不同，你希望我们的孩子武功高强，纵横江湖，快意恩仇，可她只是个女孩子……”花仙客道，语气一如往常温柔，“所以你把我们两个人的武功绝学全部都写给了临风，让她把我们的女儿培养成武林高手。”
“因为我想让她像她的父亲母亲一样，有能力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屠凉喝了一口酒，把酒壶递给了花仙客，“你当初看上我，不也正因为，我在失去父亲这个靠山之后，靠着自己努力，拿到了华阳洞洞主之位，一步步把华阳洞推上八大派的位置么？”
“那你现在，后悔么？”花仙客道，“若你当初不是华阳洞洞主，若你当初不一意孤行嫁给我，你就不用承李慕殿下的恩情，不用跟着我这么些年隐姓埋名，颠沛流离。”
“我后悔，我后悔当初我们不小心弄丢了花蔷，如果她在，你就不会自责这么多年。”屠凉靠在花仙客的肩膀上，她不敢奢求花仙客的笑容，因为花蔷走丢了之后，他几乎再也没笑过。
偶尔，他们会谈起自己亲生的女儿花屠，他们会想象那一个武功高强眉清目秀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形象。只有那个时候，花仙客的脸上，才会有淡淡的憧憬和释然。
“再吹首曲子吧，你好久没吹过了。”屠凉道。
“你想听什么？”
“惊月”。
自是花凉城那一回初见，一曲惊月撩人心弦，从此屠凉的剑便叫做“惊月剑”。
如今玉笛换做了羌笛，人还是那个人，曲还是那支曲，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花仙客的笛声悠悠，仿佛把屠凉带回了往日的岁月。
回眸一笑江湖老，悠悠羌笛塞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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