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亢龙有悔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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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阳公刘协抬起头来,众人这才见其脸上泪水纵横,早已哭得哀毁不堪。刘协哭了半晌,这才收泪哽咽道:“卿所谓如此,某如何不信?我便在三十年前,已知兄长未死。只是不知我兄就是孔明,孔明就是我兄也。我兄随蔡中郎、诸葛玄南逃荆州,以致在隆中效细民所为,躬耕田亩十余载之久,历尽艰辛饱尝苦难,实乃某之罪也。后终择刘备为辅,征战十余载,方得荆益二州,东联孙权北抗曹操,苦心孤诣,欲兴复我汉室社稷江山。奈刘备一意孤行,先陷汉寿亭侯而不救,次弃荆州而不复,再攻东吴几致灭国。此皆违我兄长隆中对策,以致前功尽弃也。兄长欲复汉室,使某再登帝位,孤岂不知?但观今大势,三分天下,魏家已居其二,孙权又行篡逆,称帝江南。兄长欲复刘氏江山,何其难乎?汉祚已衰,火德渐息,明知其不可为而强为之,只能徒使呕心沥血,死而后已,无补于事也。望仲达再见我兄,以孤之言语转述,就在蜀中安度此生罢,无需再逆天道而行矣。”言罢大哭,甚是悲切。

  司马懿闻言大惊,再拜谏道:“我史侯孔明兄长虽一生跌挫,从未损其志向半分,殿下何如此自弃己志耶?今曹真已死,魏国大权尽握于臣手,全国军队,供某调遣。那孙权是自守之辈,屡败于某,不足虑也。臣此次率大军出汉中,若引孔明大军攻取两京,易如反掌,魏氏江山,重归殿下,汉室便可复兴矣。殿下只需在山阳城内养光韬晦,静待佳音即可。宜深自敛锋,待臣与孔明引兵攻入洛阳,尽灭曹家氏族,千万千万,且记且记!”刘协连连摇头道:“自我先父灵帝以来,黄巾大起,董卓肆虐,李郭为乱,诸侯竞起,民不聊生。刘氏获罪于天,不可祷也。因征战连绵,至今五十年矣,天下人口死亡流徙,十不存二。九州田园荒芜,中原满目疮痍,几为无人旷野,皆我父子滔天大罪,岂可恕免?我岳父曹操曾作《蒿里》诗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言其天下残败。孤将江山社稷禅于曹丕,乃是自愿,非其逼迫。兄长即便再行夺回,也请他自为,我是绝不再干了。可叹孤此一生,只有这十余来年,才是真正快乐逍遥时光。吾其为药王门徒,天下之事不敢再闻,卿其勿谏。”

  司马懿见山阳公如此坚决,每句话皆是发自肺腑,不由默然,无言以对。再向华佗、樊阿、皇甫谧看时,见其三人也频频点头,似以刘协之语为至理名言,颇赏其志。刘协静了片刻,回身走进方丈密室,出来时手中已多一个锦囊。刘协打开锦囊,将里面之物倾倒在案上,叮当作响,却原来是两面铸金令牌。刘协令司马懿看过,又收回囊中,双手递到司马懿手上,说道:“此牌乃是先高祖刘邦所铸,共有五面,名为‘卧龙令’,乃备天子失位之时,以其号令诸刘氏之王公勋旧,起兵勤王之用也。当董卓废黜我兄,立某为帝,后又逢李、郭之乱,便五令齐出,以讨叛逆而安汉室。其五令分付兖州刺史刘岱、益州牧刘焉、荆州牧刘表、豫州牧刘备、太中大夫刘晔,五位汉室宗亲是也。令五人俱亡,刘岱、刘晔二人之令牌复归于孤,因刘备即得荆、益二州,则刘焉、刘表及刘备三面令牌,此时必在我兄长刘辩手中。请卿将此二令交还孔明,令其自为之用可也。但若依孤之见,已无用矣,融毁了也罢。”司马懿收了令牌,告辞出城,率二子回至军营,一路上慨叹不已,心中怏怏不乐。

  书中暗表,司马懿离开山阳之后,华佗便令徒孙皇甫谧请骊山老母貂蝉前来,寻一身材与山阳公刘协类似之恶霸杀之,以易容之术扮作刘协模样,宣称山阳公患病而亡,上报天子魏明帝。魏帝曹睿闻报甚为悲悯,但也算放下老大一桩心事,乃命以天子之礼厚葬,并亲制祭文,遣使前往山阳县主祭殓葬。华佗与刘协暗藏在药王庙中,命樊阿等前往亲见下葬已毕,知道万事已了,便率山阳公及一徒一孙,身携“龙吟”古琴,直奔长安骊山之上,在骊山老母宫对面山坡向阳之处,再建一座药王宫,以为药王门总舵所在,隐居下来,表过不提。

  魏明帝诏用汉天子礼仪,葬姑父刘协于山阳城外云台山禅陵,追谥汉孝献皇帝。山峦变色,江河同悲。时乃魏明帝青龙三年二月,汉献帝享年五十四岁。后人读史至此,不由喟叹,亦为之庆幸:自登大位伊始,汉献帝共做三十一年傀儡皇帝,竟然落得善终,虽为曹操父子其性宽厚所定,亦与刘协知道如何在夹缝中生存之道,不无关系。俗云人到中年万事休,对刘协而言,也许恰恰相反;禅位后被封山阳公,封邑万户,位于所有诸侯王之上;且向皇帝奏事不必称臣,接受皇帝诏书可以不拜,还可以天子之礼祭祀天地祖宗,真可谓开天辟地,自古未有之荣。不论如何说法,经过四十年煎熬,总算过了十四年自在日月。

  汉献帝即葬,魏天子又下恩诏,因刘协长子刘冯早夭,即使长孙刘康袭山阳公爵位。刘康卒于晋武帝司马炎太康六年,其长不已,心中怏怏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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