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空城计唐王被围第4/4段
趁着巡逻兵一愣神，程咬金打马就冲过去了。东辽兵中有一个就说：“不对，他的口音不是东辽的，像是唐人的口音。”又有一个说：“还有胡子，胡子都白了，我们营里不会有这么老的人。”“是奸细！”“抓奸细呀！”这些巡逻的士兵一喊啊，程咬金可就藏不住了，他是打马快跑，连续闯过了几座营帐。
突然前面一声锣响，亮出一队人马。程咬金抬眼一看，来的是一队女儿兵，约有两百人，都是清一色的十七八的大姑娘，都没有穿戴盔甲，只是蓝布巾裹头，身穿紧身裙袄。队前一匹枣红小马，马上端坐一位姑娘，看年纪也就十八九岁，生得那叫一个水灵，真是面似桃花，眉若黛画，杏眼含春，朱唇带笑，头插金凤钗，身穿锦罗裙，秀发似乌云，身材如杨柳。什么叫沉鱼落雁之容？什么叫闭月羞花之貌？那就是眼前这位姑娘。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梅二小姐，梅月凤。这片营寨，正是她的营盘。她姐夫东辽大帅盖苏文心疼小姨子，不让她上前线去，就让她在后营歇着，又特地找了两百个女孩子给她当作亲兵，专门服侍梅二小姐。刚才营里一乱，梅月凤就知道了，带着人过来，正好迎上了程咬金。
梅月凤一声喝问：“喂，老头，你是谁？到哪儿去？”程咬金跑路要紧，一催马，来了一句：“丫头，你管我是谁，我有急事要出去。”程咬金打马就要往外跑。梅月凤能让他就这么跑了吗？一催战马迎头拦住，操起兵刃就朝程咬金杀来。程咬金一看冲不过去了，那就动手打吧。举起斧子一看，打不了了。怎么呢？这梅月凤使的兵器呀，是一对绣春刀，刀身很窄，又细又长，两手各持一把。程咬金不会打这样的双手兵器，一看就傻眼了，拿着斧子不知道该怎么比划。可梅月凤这刀来得可就快了，刷的一刀就到了程咬金的面前了。不过这梅二小姐一看程咬金这胡子都白了，就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杀他。刀就往下一划，正划在了程咬金的马脖子上。那匹马当时就趴下了，程咬金也滚到了地上，斧子也扔了。
程咬金爬起来一看，马死了。把程咬金给心疼得呀，这匹马跟了程咬金都二十多年了，程咬金待它比儿子都亲。这一下死了，程咬金能不心疼吗？程咬金当时就一屁股坐地上了，趴在马身上就嚎啕大哭：“马呀，我的马呀，你怎么就死了呀，你可心疼死我了呀。马呀，我的好马呀，我的老伙计呀，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呀，马呀，我的马呀”程咬金是真伤心啊，这一哭还哭个没完没了了。
其他的东辽兵也围过来看热闹。梅月凤也心想：“瞧这个老头，对一匹马都能哭成这个样，真是个重情义的人。”就说：“喂，老头，对不起了，是我不小心把你的马给杀了。你别再哭了，不就是死了一匹马吗？”程咬金说：“丫头，你不知道，我这匹马呀，都跟了我快三十年了，是我的老朋友了，比我儿子都亲呐。哎呀，我的马呀，我的好马呀，我的老朋友呀。”程咬金又哭上了。梅月凤见程咬金哭得可怜，又这么大岁数了，就越发心里不忍。就说：“老头，实在对不起，是我错杀了你的马，我赔你一匹马，你就走吧。”旁边有一个当兵的说：“梅二小姐，这个老头不能放，说不定他是唐营派出去搬救兵的呢？”程咬金说：“啊呸！你家搬救兵派我这样的老头去呀？你看我这样像是搬救兵的吗？哎呀，我的马呀，我的好马呀，你死得好惨呀。”他又哭上了。
梅月凤看了看程咬金，说：“你们上去搜搜，看他是不是唐营派出去搬救兵的。他年纪大了，对他要斯文点，不可乱来。”有军士上前在程咬金身上一阵搜寻，除了两锭大银子，什么也没有。不过看里头穿的衣服，确实是唐营的。梅月凤就问程咬金：“喂，老头，别哭了，我来问你。你是干什么的？闯连营怎么身上还带着这两锭大银子啊？”
程咬金看了看梅月凤，脑子一转，他有了主意了。就说：“丫头啊，你听我说。我呀，是唐营的，现在年纪大了，打不了仗了，平时就只管埋锅做饭，铡草喂马的。前段日子接到老家里寄来的信，说是有媒人上我家给我闺女说亲来了，老婆子要我回去给闺女相女婿去。不瞒丫头你呀，我是快四十上才有的这个闺女，今年都十八了，在我们老家呀，姑娘长到十四五岁就开始找婆家了。只因为我长年在外当兵，也没有空给我闺女说门好亲事，就把我闺女给耽误了。这回总算有媒人上门提亲，我得回去给我闺女把把关，一定要给她寻个好婆家。就这么着，我这兵也不当了。在我们总管那儿偷了两锭银子，偷偷跑出来，我是要回去给我闺女相女婿去的。现在倒好，马也让你给宰了，银子也让你们搜了去了，我还怎么回去相女婿呀？我可怜的闺女呀，你别我老爹我呀，我也是没办法呀，我还是死了算了吧。我的闺女呀，我的好丫头啊。”程咬金又是一通嚎啕大哭。
其实程咬金哪来的闺女，他就两个儿子，程铁牛和程万牛。程咬金是看梅月凤相貌身形，就知道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于是就编出一个闺女来，为的就是引起梅月凤的同情，好放了自己。要说程咬金这个人聪明机智，乖巧灵敏那真是举世无双，查颜观色，临机应变那真是天下少有。他这一番连哭带说，还真把梅二小姐梅月凤给说得落了泪。梅月凤心想：“你看人家这当爹的，多好。为了亲闺女的婚事，都敢犯着军令，偷跑出来，回家给闺女相亲去。唉，可惜我的爹娘死得早，没有这样一个老父亲疼爱。我也可怜啊。虽然跟着姐夫住着，姐夫也算疼我，可姐夫整天只知道打仗，从来不曾关心过我的婚事。满营里的将士都只知道怕我姐夫或者拍我姐夫的马屁，没有一个是可着我心的。也不知道我将来花落谁家。”心里这么想着，梅月凤就怎么也不肯再杀这个老头了。就说：“老伯，你起来。刚才是我不好，不该杀了你的马。这样吧，我赔你一匹马，这银子你也带回去。好好给你闺女相一门好女婿吧。”说着，又从头上拔下了那支金凤钗，递给程咬金说：“老伯，我放你回去，只是我没有令箭，外面还有我军的营寨，你就拿着我这支金凤钗，遇上有拦住你的，你就把这支金凤钗给他看，就说是我放你出去的。他们就不会拦你了。”
程咬金接过金凤钗，说：“丫头啊，你可真是个好人啊。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你也一定会有一个好婆家的。”梅月凤一听，眼泪又下来了，说：“谢谢你的吉言了。老伯，你走吧。”说着，叫一个军士牵过来一匹马，递给程咬金。程咬金骑上马，提了斧子，向梅月凤又谢了一声，才打马走了。
程咬金都走得没影了，梅月凤还站在那儿看着呢。心里还在念叨“真是个好父亲。”这时，有一个士兵问她：“梅二小姐，您放走的这个老头是谁呀？”梅月凤一愣“哟，这个倒没问。”又一想“管他呢，一个老头，都快六十的人了，还能怎么着啊。”梅月凤带着人回营去了。
再说程咬金，胡编了一通瞎话，不但骗得梅二小姐放了自己，还赚了一支金凤钗。跑出了辽营，心里正在得意呢。刚转了一个弯，就见前面来了一队人马，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旗幡招展，刀枪并举，杀气腾腾而来。程咬金大惊失色。
要知道这来的是哪路人马，我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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