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薛仁贵三投唐军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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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书我们说到,薛仁贵第二次去投军,被张士贵以身穿白袍,于军不利为由又打了二十军棍,给赶了出来。结果,到了傍晚薛仁贵就又返回军营,第三次来投军。他这次又是怎么来的呢?

  薛仁贵第二次被赶出军营后,他确实是有些心灰意冷了。他想啊:周青是和我一起来的,论本事,周青不如我。可是周青一入营就做了旗牌官,自己却被赶了出来;李庆红他们三个是我带来的,论本事,也不如我。可是一入营也都做了旗牌官,自己又被赶了出来。一次是因为名字犯了忌讳,一次是因为衣服犯了忌讳,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看来我是命里与军队犯冲,我就不该来当兵,我没有这个当兵吃粮的命。一个人不能和命争啊,我还是回汾河湾打我的雁去,守着我的贤妻柳迎春在瓦窑里过我的平淡日子,或者带了柳氏一起去樊家庄当个上门女婿。那里有田有房产,也能过个安稳日子。

  可是想归想,真要回汾河湾或者回樊家庄去,薛仁贵又有些犹豫了。薛仁贵是个英雄,不是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居家过日子的乡下汉子。他是满腔热血要出来建功立业的人,现在功未建、业未立,屁股上还挨了两顿棍子,他没有这个脸回去。无论是见了柳氏还是见了樊氏,怎么张这个嘴呀?难道回去说“你夫君我运气不好,腆着脸去投军,人家不要,还把屁股给揍开了花,给赶回来啦”?这多丢人啊。

  薛仁贵抹不开这面子,也就没有走回去的道,他上了另外一条小道,也不管这条道是去哪儿的,往前走就是了。马也没有骑,屁股上刚挨了棍子,还疼着呢。薛仁贵就牵着马,慢慢地走着。走的时间就长了,慢慢地就走进一片山里来了。就见这片山,山高路窄,树大林深,草长石多,杳无人迹,是一片荒山。山上野生有许多榆树,榆树的种子外形圆而薄,像钱币,呈金黄色,又称为榆钱。这片山,当地人也就称之为金钱山。

  薛仁贵无心之间,走进了金钱山,时间已经过了中午。薛仁贵从早上离开樊家庄,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他有点饿了,又有些口渴。又走了一阵,也没有见到一户人家。薛仁贵看见树林边有一大块山石,倒也还光滑平整。就牵着马走过去,把大戟插在石边,把马拴在戟杆上,自己坐在石上歇息。歇了一会儿,心想,让马也去啃啃青吧。就把马缰绳解开,搭在马脖子上,让马自由去啃食青草。那马是农家拉车的马,也驯良,并不乱跑,只在附近啃草。薛仁贵就往大石上一躺,眯着眼默默地想心事。四下里一片静寂,连个鸟声也很少听到。

  薛仁贵正眯着,突然就听见山林里传来人的喊声:“不好啦!救人啦!有老虎啊!老虎要吃人啦!快救人啦!”薛仁贵猛地跳起身来。随着喊声,就听见马蹄得得,从山林里头跑出来一人一马。那马是一匹红马,体格高大,四腿粗壮,胯着个大肚子,跑得倒是不慢。马上坐着一个老头,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没有戴帽子,身穿百叶铁甲,外罩大花锦袍,看样子是个老将军。手里却没有兵器,伏在马背上,一边大喊,一边不断催马快跑。再看老将军身后,嗬!跟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老虎。那大老虎奔跑迅猛,眼看就要扑到这人马身上了。那老将军已经是吓得脸色刹白,惊慌失措了。看见薛仁贵站在路边,那老将军偏又还热心肠起来,一边跑一边冲着薛仁贵大喊:“小伙子!快跑!老虎来啦!老虎吃人啦!快跑!”

  薛仁贵站在当地,看准时机,等老将军人马刚过,一个箭步冲上去,朝着那只大老虎横着就是一拳。这一拳,把老虎打了一个翻滚。大老虎翻个身,站起来,愣住了。心想:“嗯?我跑着跑着,怎么打起滚来呢?打滚就打滚呗,怎么肩窝里还有点儿疼呢?”有人说,老虎会这么想吗?嗨!说书呗,我们就当老虎在想呗。老虎停下来一扭头,看见薛仁贵正握着拳头,蹲着弓箭步,瞪着自己。心想:“咦!我明明追的是个老头,怎么打个滚儿,老头变成小伙子了?嗯,小伙子肉嫩,比老头肉好吃,那我就吃你呗。”想着,老虎一蹲身,猛地一冲,带着一阵狂风,就向薛仁贵直扑过来,薛仁贵身法灵活,轻轻一转身,已经闪到老虎身后。老虎满心指望这一下扑到个美味猎物呢,谁知扑了个空,眼前那个小伙子不见了。老虎蒙了:“嗯?我的肉呢?怎么没啦?”一回身:“哦,我一下子扑过了,肉还在我身后呢,这回我近一点儿扑。”老虎又来了一扑,这一扑,刚好扑到薛仁贵身前,薛仁贵是艺高人胆大,身体略向后侧,让过虎瓜,等虎头下来,对着老虎的脑门就是一拳。这一拳,把老虎打得往后就滑了两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就像有无数只蜜蜂在耳朵边飞舞,眼前的树啊,草啊,石头啊,都在打着旋转。老虎就站住了。

  再说那个老将军,跑了一阵,身后没有听到老虎的脚步声了,就停住了马喘气。心里想:老虎怎么没有追上来呀?哎呀!不好,老虎一定是看上那小伙子了。小伙子肉嫩,比我好吃。完了,这个小伙子成了我的替死鬼了。可惜了。我得回去,等老虎吃饱走了,我好给小伙子收拾尸骨,给他埋了,以报答他的替死之德。

  老将军带过马来,慢慢地往回走。走了没多远,就看见那小伙子正和老虎对峙着呢。“啊,小伙子还没有死呢。”老将军就冲薛仁贵大声喊:“小伙子!快跑啊!老虎厉害着呢!它要吃人啦!快跑!”

  老虎回头望了望,明白了“不是老头变成小伙子了,本来就是两个人。哎呀,刚才这肩窝疼,现在这脑袋疼,原来是这小伙子给打的。看来,这小伙子虽然肉嫩,可是他太厉害,我干不过他。得了,我还是吃老头去吧。”

  老虎一转身,又向老将军奔去。那老将军吓得魂飞天外,又连忙调转马头奔逃。那马刚回转过来,就见那只大老虎已经冲他凌空直扑下来。老将军心说:“完了,我命休矣!”可是那老虎却没有下来,而是嗖地一下,又回转去了。

  老将军定睛一看,却见那老虎是横着转回去的,老虎身后的那个小伙子,正双手攥着老虎尾巴,拿那大老虎抡着圈玩儿呢。只听得呜!呜!呜!声响不断,小伙子把老虎越抡越快,猛地一松手,那老虎被结结实实地摔在那块大山石上,大石都给摔碎了好多块。再看那只老虎,眼睛,鼻孔,嘴巴里都在往外淌血,肚皮鼓动了几下,再也不动了,软绵绵地趴在石上,死了!

  老将军爬下马来,缓步走到薛仁贵面前,冲薛仁贵一伸大拇指:“小伙子,你真不赖,这么大一只老虎,楞是让你给摔死了。了不起!了不起呀!有点像俺年轻时那会儿的样子。俺年轻的时候,像这样的老虎经常打,有时候一天能打它好几个。不过,现在俺老了,不得不服老啊。现在是干不过它了。”

  这老将军是谁呢?他呀,就是大唐朝大名鼎鼎的鲁国公程咬金。程咬金年轻的时候确实干过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他手持八卦开山斧,劫过皇杠,反过山东,夺过瓦岗,探过地穴,当过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十八路反王在四平山截杀昏君杨广,他是十八路反王的都盟主。后来归顺大唐,他是屡立战功,唐皇李渊封他为鲁国公,给他加双份俸禄。现在已经五十七岁了,仍在朝廷辅佐太宗皇帝。这人生性豁达,性格开朗,爱开玩笑,喜欢吹牛。他见薛仁贵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只大老虎,夸赞薛仁贵的同时,爱吹牛的毛病又犯了。

  程咬金怎么到这金钱山来了呢?原来太宗皇帝下旨让张士贵来山西龙门县招兵,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不见张士贵回报。太宗皇帝不放心,就让程多远,就看见那小伙子正和老虎对峙着呢。“啊,小伙子还没有死呢。”老将军就冲薛仁贵大声喊:“小伙子!快跑啊!老虎厉害着呢!它要吃人啦!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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