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鹿第1/3段
翌日雪霁初晴，火卫门门前高台之上，雨笋县县令聆流、火卫门门主灵火一番祝辞寄语，随着灵火一声振聋发聩的“开席”，城东南锁山上巳时钟声“铛铛”传来，随后城南城北又爆发出轰隆爆响，一共十声，正是火卫门独有的庆典礼炮“爆天雷”。刹那间高台下数灶引火，家家户户争先恐后从自己屋里搬出特制的半身高的食案，沿着主街一纵三横连案成席，金桔紫萘等冬时鲜果早已备好，大樽的醇酿美酒恣意飘香，随后已烹制好的冷食和糕点一一端出，直至各家各户拿手的小菜热腾腾摆上食案时，人们再也按捺不住馋欲大快朵颐起来。
允中本来打算一天明就启程过幼竹道，不做耽搁，以免节外生枝，可月玄哪里肯放过此等盛宴，在她伙同英竹苦苦哀求之下，允中妥协了：“吃了早宴马上就走。”
但显然在此等拥挤热闹的场面，允中瞬间便失去了对五位少年的约束。五人从城东绕着县城吃了一圈，一个个肚大腰圆，哪里还想赶路，好不容易回到火卫门大门附近，允中正吹胡子瞪眼朝几人走了过来。
“你们五个还知道回来找我？竹儿，你看看你，嘴边上是什么东西？是爹平时饿着你了还是出来学野了？”允中上来便逮着女儿一顿批。
四人一看英竹嘴边的一抹豆酱，准是她蘸着豆酱狼吞虎咽那张烤饼时留下的，良榉指着她笑道：“英竹你这是长叶子了吗？哈哈哈！”英竹赶紧掏出巾帕一擦，果见褐黄一片，不由羞红了脸。
良榉又道：“哎呀，好不容易长片叶子又给剃了，真是可惜。”他俩从小便打闹惯了，英竹羞愤难当追着良榉一顿捶，良榉围着几人转来绕去，气得英竹越追越恼。
“疯完了走吧，这里人多嘴杂，万一有人认出我们来，又要纠缠不清了。”允中板着脸沉声道，仿佛是为了印证允中的担忧，英竹突然一个箭步向前一跃正要逮住良榉，良榉疾疾向后纵去，不料却撞上了一端着食材路过的少年。那少年受力手中菜盘不稳，“叮啷”一声响，一块块嫩白如玉的豆腐摔成了七零八落的豆腐碎。
“长没长眼睛！”那端菜的少年甫一爬起怒叱道，不远处棚灶旁一炎袍男子也抓着木勺急奔过来，见了满地的豆腐碎，哀嚎道：“苍天啊，我的黄金豆腐烧啊，又没了！”
良榉心下愧疚，连忙深揖赔罪：“在下鲁莽，实在对不起！”
“对不起有屁用，多大人了连走路都不……唔唔！唔——”
少年捡起地上的茶盘和盛具还欲喝骂，却被那炎袍男子赶紧捂住了嘴，听他对良榉道：“你们别介意啊，这是我帮手，早上起来没漱口嘴有点臭，几块豆腐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今天街上人多，还请各位谨慎些好。”他寥寥数语既饶过了良榉的失态，又叮嘱了几人莫再莽撞，话虽糙了点，却甚是得体。
秋瑞早已认出此人便是昨日唤他们做事的庖厨图笑，只是他头上的汗巾此刻正搭在左肩之上，是以良榉等人并未瞧出他来。秋瑞忙上前揖道：“图笑兄，又毁了你的豆腐，实在抱歉！”
“原来是你们啊，无妨无妨，你们这就要走了吗？走的话把这厮带上，省得吵吵。”图笑倒是毫不在意，又推了那拎着茶盘的男子向前来。
“步远！”月玄和吕郭双双喊出声来，不敢置信在这里碰到他，月玄忙问：“你不是去金魁门了吗，怎么跑这来了？”
“啊！月玄！要、要你管，我爱去哪就去哪。”步远一哆嗦，赶紧退回图笑身边，又嘴硬回了月玄一句。
图笑两边瞅瞅，哈哈大笑：“原来你们都认识啊，那就更好办了，”说罢立掌又在步远身后使劲运力一推，步远一个趔趄冲至秋瑞面前，图笑正色道：“步远，回你兰坪村去，我不会帮你控火的，死心吧你。”
步远听罢顿时心冷，眸间凄然之色一闪而过，想不到这一年朝夕相伴仍未使眼前的男子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又当着月玄等人的面被断然拒绝，只觉脸上无光，心中无恋，茶盘盛具闷声落地，此刻喧嚣热闹的街宴，在步远眼里是那么滑稽可笑。
“图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还是要说，我步远的控火师位子永远为你留着，如果哪一天你厌倦了庖厨，随时来兰坪村找我！”步远极力收住眼中的泪水，毅然决然道。
图笑不置可否，淡淡道：“谢了！”便侧头行了别礼，往棚灶行去。
“一块走吗，步远？”秋瑞看着满脸失意的步远，轻声道。
步远扭头瞄了秋瑞一眼，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被自己欺负嘲讽的弱少年，已与自己一般高大，或者说戴着头巾显得还要高了几寸。那个曾经战战兢兢的少年，此刻已能自信满满地和自己言谈，甚至语气中还夹着丝丝的怜悯，耳畔突然回荡起两年前在兰坪村说过的豪言壮语——“我步远三年后定比你们强！”步远刹那间妒火中烧，满眼通红，一把揪起秋瑞的领口暴吼道：“你算个什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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