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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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站台,抬起头望着家乡辽阔的天空,我轻轻打了个冷颤。九月快要结束了,秋天就要来了,北方的土地已经开始变得枯黄,愈发显得空旷、安静。

  心里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终于回到家了,我却感到更加孤独。

  手机响了一声,是路由给我发来的一条语音信息。

  “已经到家了吧,好好修整一下,再来的时候我可不去车站接你了啊!”

  “当然,一切都还没结束,把欠姐姐的五万块还清了我会再去找你。”

  我用文字回复路由,出站台的人流推着我向前走去,周围一片人声嘈杂。

  “给自己一点儿时间,干就完了!”

  一分钟过后,路由回复我,仍然使用语音。

  沿着长长的地下通道向前走去,前方越来越开阔,也越来越安静了,刚刚还聚在一起的人群不知不觉间四散而去。那散漫而无所事事的生活正在前方不远处等我,我既期待又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无法完全沉醉于其中。

  转了一个弯儿,爬了几级台阶,我终于又回到地面上来。

  站前广场上没有什么人,新铺设的大理石地面很干净,依然翠绿的松树上全都是灰尘,巨大的雕塑后身有两排崭新而整洁的长椅,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坐在这里欣赏鸟语花香,消磨那些属于自己的无聊时光。

  一辆白色越野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着,一个带墨镜的年轻人站在一旁抽烟,看样子是在等人。我走上前去,那个年轻人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转过身来看着我,我惊喜的发现这是一个曾经熟识的面孔。

  “卧槽,小勇,竟然是你啊!”

  我用力拍了拍小勇的肩膀,大声的跟他打着招呼。

  “什么竟然是我,就是我啊!我在这儿等你快一个小时了,路由说你坐的车九点四十到站,这都快十点半了…”

  小勇摘下墨镜,他看着我的目光与十年前我们一起搞演出时一模一样。我和路由还有强子弄的第一个无名乐队解散后,强子把小勇推荐给我,给我弹贝斯。那两年多的时光,我俩和好多乐手合作过,有两首完整的作品,一共演出过三次。

  后来小勇依靠他姑姑的门路开了一家劳保用品商店,慢慢的有了钱,结婚后媳妇给他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儿子,再后来我们就很少联系了。每年过年路由从北京回来,我们几个会聚一聚,聊聊以前有意思的事儿,喝多了也会再抱在一起,吼一吼以前喜欢的歌或者掉几滴眼泪,缅怀一下美好的过去。

  “是嘛,可能他知道你办事不太靠谱,所以给你个提前量吧,哈哈!”

  我拉开车门,把吉他和旅行包扔进后座,接过小勇递给我的烟,点燃后狠命吸了一口。

  “炜哥,你还是这个样子,基本上没啥变化…”

  小勇比我小整整六岁,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和别的乐队成员都管我叫炜哥,我当时觉得这个称呼特别的酷,但现在听起来有些刺耳。

  “咳,我能有啥变化,时间没让我变得更聪明,也没能让我变得更勇敢…”

  我坐进副驾驶的位置,摇下车窗,小勇的索兰托开了至少也有五六年了,内饰保养的还算不错,基本看不出有什么磨损的痕迹。

  小勇启动了汽车,侧过脸来,笑着看了我一眼,戴上蓝色反光镜片太阳镜。

  “这么说来确实是没有变化,”他用力轰着油门,白色索兰托颤抖着冲上宽阔的马路向前驶去,“不过离婚的事你不说也就算了,前一阵子那么严重的车祸你也不吱个声,不拿我当兄弟了啊?!”

  “路由都跟你说了?”

  我摇下车窗,把烟头弹得老远,想要努力摆脱回忆对自己的影响。

  “前天我有事找他,说起了你的事,”小勇紧紧盯着前方,白色索兰托不停变换车道,像是要把一切都甩在身后,直到世界尽头,“说实在的哥哥,这也太危险了,差一点儿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前方红灯,小勇不得不把车停了下来,他转过脸来看着我,像是在认真端详一个失而复得的物件。

  “也没什么,其实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所以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意外和不幸每天都发生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不同的只是有人比你坚强,有人比你更软弱一些而已。

  被不幸打败才是真正的不幸。

  同样的道理,放弃对幸福的偏执你才能有机会得到它。

  红灯灭了,白色索兰托迫不及待的冲过斑马线,似乎在和时间赛跑,或者是不想自己的事你不说也就算了,前一阵子那么严重的车祸你也不吱个声,不拿我当兄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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