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大院寻访第1/3段
我把这段情节在电脑上敲打完毕，郭肖海也洗完一个热水澡出来了。他凑到笔记本电脑前，饶有兴致看了两眼。
“你们这些作家真厉害，不是自己的事写得跟真的似的。”
我苦笑，全当这是在夸我。
“我还算笨的，总得听当事人叙述出情节来，再到他们经历过的地方走走看看，才能把故事落到纸面上。”
郭戴上眼镜。“是爱情小说吗？”
“原来是，现在不知道算什么了。悬疑？推理？还是阴谋？”
“嗬。还挺复杂。”
“是啊，谁让人、人生本来就这么复杂呢？”我感慨。
郭点点头，若有所思。
“一开始，我接这个案子，说实话没想打赢。这种案子，律师的作用也就是走走过场，我接它一想为自己增加点独立办案的经验，毕竟这案子车马费你们全出，我也不花自己钱。二是打算碰碰运气，万一真叫我碰上个冤假错案，我一朝替被告人洗雪冤屈、伸张正义了，在我们这行自此扬名立万也说不定。唉，其实这两种想法，哪种都够自私的，都是从我自己的角度出发，唯独没真心替当事人想想。”
我佩服郭律师这种自我剖析的勇气，有多少人心里知道是这么回事，嘴上还死不承认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你能对我这个委托人说出这番话，反而说明你够坦荡的。”
郭律师腼腆地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严肃。“这两次和冬季接触，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我发现我事先对他的预设是错的。我原来以为他见到律师一定会滔滔不绝的诉说自己怎么怎么冤，没想到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这我真是没想到。而且，他那种气质，做派，说话的模样，怎么看都和杀人犯联系不到一起去，也许这里真有隐情也说不定。”
“你是律师，说话做事可都要讲证据呀。”我提醒他。
“这个自然。”
郭肖海弯腰从脚边黑背包里拿出已经被翻得卷边的案卷资料。
“这里所有的证据我都仔细研究过了。表面上看是无懈可击的，人证物证俱全。既有废品大院冷家母子邻居的证言，也有凶器，凶器上有冬季的指纹，还有就是那把用来分尸的菜刀，刀上残留有死者的部分组织，当然，也有冬季的指纹。剩下就是一些其他冬季留在案发现场的证据，比如脚印什么的。”
“可你仔细想想，案发现场是冬季的家呀，这屋里所有东西就算全沾上冬季的指纹也完全合情合理，根本不能构成唯一的证据指向。所以现在事情的关键就成了人证，也就是那些邻居们提供给警方的证言。而人证，恰恰是所有类型证据中最靠不住的。”
“人可以为了各种目的，说出各种谎言。就算他只是个邻居，就算他跟被告人一点利害关系也没有，也不能证明他说的话就是完全客观真实的，就代表真相了，尤其是不能凭几个人的几句话，就这么轻飘飘地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我接过案卷，公安局的证人笔录旁边被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问号。
“那下一步怎么办？”
“城郊大院走一趟，核实核实这些所谓的，证人证言。”
城郊接合部，城市的边缘，城市与乡村的过渡地带，低收入者、外地务工人员、被排挤出去的原住民的聚居地。
公交车坐到最后一站，下车后又步行了10分钟，我和郭肖海才找到冬季居住的废品回收大院。大院够大，但是大得相当简陋，砖头院墙大约就是一个成年男子伸出胳膊的高度，至于大门，没有大门，只有一卷乍刺的铁丝网，不过聊胜于无。
我和郭律师打扮整齐、两手空空，一看就知既不是来卖废品、也不是来收废品。各家摊主全停下手中活计警惕地看着我俩，大概是把我们当成了什么执法人士。
“你俩干啥的？”一个面尤其是不能凭几个人的几句话，就这么轻飘飘地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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