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纠结的朋友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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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魏刀儿钢髯尽竖,虎目含泪,了空和尚面色有些黯然,眉宇之间悲悯之色尤甚。

  须臾,和尚叹道:“阿弥陀佛!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古往今来,权势、财帛惑乱人心,豪强纵横之际,马蹄刀枪过处,何处无有百姓冤魂?不知魏檀越如何想,贫僧却已然堪破了,乱世之中,少一路豪强,百姓也就少一路苦难。你我当年之失败,对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到得百年之后,你我僧道二人具已身故,又谈何仇?谈何恨?那时节,诸多恩怨具归于尘土,依贫僧看来,魏檀越还是莫要纠结于过往了吧。”

  听了这话,我点了点头。说起来,对于了空和尚的话,我还是相当认同的。自古以来,造反这个行当,其实是一个非常自以为是的行当。尤其是对于那些能力不足的人来说,除了把天下搅闹的一团糟之外,于百姓没有丝毫益处,不管是秦朝末年的陈胜吴广,还是西汉末年的绿林赤眉,说什么“替天行道”、“解民于倒悬,救民于水火”,其实都是扯淡。纵观历朝历代,所谓的“义军”,其实就是“土匪”、“流寇”的代名词,他们整日烧杀掠抢,洗劫百姓,真正能做到不扰民者廖如星辰。事实上,对民间破坏最严重的,恰恰是那些打着各种正义名号的叛匪。官军的军纪再败坏,至少会在城市内或者主将面前有所收敛;而义军则不然,他们根本没有军纪,只懂得奸淫和烧杀。大多时候,只要出现造反的事情,倒霉的总会是底层的百姓。

  我将两个出家人面前的茶碗又斟满,跟着道:“大师所言甚是!先师在世的时候,曾经跟小子念起过一首歌谣:‘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细数历朝历代,不管什么时候,一朝兴盛,百姓受苦;一朝灭亡,百姓依旧受苦。大师适才念及三国曹孟德的《蒿里行》,也是先师在世时候极喜欢的一首诗。先师曾慨叹,孟德于《述志令》言道‘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想曹孟德在位之时,北平袁绍,南拒孙刘,因事设奇,唯才是举,锋芒一时无两。然而其虽雄才大略,但是却天不假年。若是曹操能再活二十年,一统天下之人定轮不到司马小儿,斯时,或许也就没有后来的所谓八王之乱了。”

  了空和尚听了我的话,双掌一抚,慨然道:“尊师乃是世外高人,这番话自然是鞭辟入里。想那曹孟德可谓是文章贯古今,论汉魏当时,不输七子。武略兼天下,逢孙刘合力,才让三分。若是当年曹孟德统一了天下,这天下百姓必将少了这数百年来的诸多苦楚。”

  魏刀儿端起茶碗一口干了,摇头道:“贫道自幼家贫,书读得少,不懂得那么些大道理。大师与少郎君说的那些话或许是对的,但几百年前的事情又怎可重来。不过,大师说的在下却也晓得,你我现下虽然置身于山野,但是百姓的确因此少了一些兵祸波及,由此说来,这于天下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贫道今日苟活于此,时而想起那些因贫道死去的故人,觉得那些人死的颇为不值罢了……。”

  了空和尚颔首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魏檀越此刻能如此想,实为天下百姓之福。尊师临行前也曾说过,十年之内,这天下必将大治。若是你我二人能活到那日,不管斯时是否为李唐治下,都当为百姓一贺才是。至于那些已逝的故人,想来轮回之际,也必能赶上未来的华夏盛世,些许舛折,不足为憾。”

  魏刀儿拍掌道:“但愿如大师所言,若真到得那时,贫道拼了家师的责罚,也当与大师浮一大白!”

  了空和尚将面前的茶碗推到了魏刀儿面前,笑道:“正该如此,贫僧为魏檀越贺!”

  魏刀儿哈哈一笑,喝干了那碗中的茶汤,却转头对我道:“少郎君见谅,贫道与了空大师本为方外之人,又是隐居于此,故不愿多事。是以一直未曾问及少郎君的姓名。今日听君一席话,才知少郎君乃是高人子弟,不知,少郎君可否将名字见赐么?”

  我连忙起身拱手道:“劳道长见问,小子姓陈名墨,今年一十五岁,虽有所学,尚无表字。至于道长所说的高人子弟,小子所学不及先师之万一,是以实不敢当。”

  “哎!少郎君过谦了!贫道虽然读得书不多,却也知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先的道理,便如贫道,年纪虽大,也不过是多吃了几年米粮而已,相比于少郎君,除了痴长几年岁月,余者皆不足论。今日,贫道便交了你这个朋友。”

  了空和尚也道:“便是如此!小檀越着相了。贫僧虽为方外之人,为人却并不迂腐,若是能交得小檀越这样的朋友,贫僧却也深感荣幸。”

  这俩曾经的造反头子居然想要和我交朋友?说实话,我的内心还是有些纠结的。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如果我以后想在大唐混下去,还是不要和这些人有什么来往才好。毕竟,李二的百骑司可不是吃素的,真要与这些人有了什么纠葛,想要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看拼了家师的责罚,也当与大师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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