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 阳神可灭,落子无悔!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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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有多少执着,才会对一局棋念念不忘。



    棋子如山,棋盘如海。山海两端,分坐两人,一个是异世的蝴蝶,一个是孤独的棋魂。



    樊玄击目露追忆之色,此刻的他,看眼前的宁凡,并不是在看“张道”,而是在看故人。



    温酒炉上,正温着一壶芦花酒。



    此酒以南梁国的千年芦花酿制:南梁芦花海,海芦苇千年一开花,花开顷刻即消散,采花极难,酿酒更难,故南梁以芦花为国酒,非帝君仙众不可饮用。



    温芦花酒,亦有讲究,炉中燃烧的,不能是寻常炭火,必须是芦苇杆中抽取灵丝制成的芦花炭,取其原火温原酒之意。



    传说芦花炭燃烧时,焰有五色,随观者内心而变;但也有传说,有人见过火中五色齐现,更有人见过神女的虚影在火中起舞。



    端起酒壶,樊玄击为宁凡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北蛮国天道严寒,一如轮回逆旅冰冷,但这杯芦花酒,却让樊玄击冰冷如石的心有了片刻温暖。



    樊玄击:张兄还记得此酒吗?



    宁凡:不记得。



    樊玄击:可惜了,如此看来,此酒于我而言意味着过去,但于张兄而言,或许意味着未来。



    回忆随酒香氤氲,如散落尘世的烟雨,重新归于云天,又如满地零落的芦花,重新回到海岸。



    然而温暖也只片刻,随着更多的回忆涌现,樊玄击终究还是疲惫一叹。



    ...



    第一世。



    



    一个手持不燃古灯的黑色佛陀,如是道。



    那一世的他,一脸不可置信地倒在了恩师莲座前,尸骨则被炼成一枚又一枚人骨棋投入轮回之海...



    ...



    一个手握春秋之书的巨人,如是道。



    那是第九世,他借来了公羊之剑,然而剑中的复仇烈焰,最终却是反噬了自己...



    ...



    一个手持命运之卷的东荒圣人,如是道。



    第十五世,他心甘情愿献出了自己的命和运,但取走他命运之人,并未履行其诺言...



    ...



    一个从劫念拂尘中苏醒的王血劫灵,如是道。



    第二十九世,他舍身入尘,而后被那拂尘之尊轻笑一声,当作一粒尘埃轻易舍弃...



    ...



    一个周身罩在五蕴宝光中的佛陀,如是道。



    第四十三世,他以神将之身,再度沦为他人棋子...



    呵呵,世间谁人可信?一族的覆灭,果然还是不可挽回么...



    樊玄击自嘲一笑,再度痛饮一杯。



    “你的回忆,似乎很沉重。”宁凡第三境的双眼,隐约能看到樊玄击的一些因果片段。



    “也有不那么沉重的回忆。”



    樊玄击望着杯中芦花酒,似又回到四十三世前,初遇“张道”的那一日。



    那是一个海风柔和的日子,因为已然临近南梁芦花千年一开的时间,芦花海上每晚都有群仙聚会,等待着美酒酿成。



    南梁佛法、棋风盛行,故而群仙聚会时,不是交流佛法,就是下棋聊棋。



    彼时的樊玄击,尚还年轻,不过是访友途经此国,适逢盛会,于是暂留于此看个热闹。



    他是蛮修,不通佛法,但他当时棋力已入九品,便是和一些知名棋士对局,都能一争高下。



    于是他声名鹊起,甚至被一些人吹捧成了千年一遇的围棋少年,不免沾沾自喜。



    但群仙中,却有一人始终不曾参与吹捧,甚至不曾多看自己一眼...



    那是一个黑衣青年,与喧嚣和热闹格格不入,只独坐于灯火阑珊处。他不看酒宴,不看漫天烟火,不看欢喜人潮,眼神寂灭如空无一物;唯有注视将欲花开的芦苇时,此人才会有些许神色闪过...



    樊玄击:你很闲嘛,可有时间与我下上一局!



    黑衣青年:



    樊玄击:你认识我?



    黑衣青年:



    樊玄击:???



    樊玄击:谜语人的话少说!你只说,可敢和我下上一局!



    黑衣青年:



    樊玄击:???



    大战?哪有大战?南梁国歌舞升平,战争在哪里?这人在说些什么?难道他不会说人话?



    更让樊玄击无法接受的,是此人高高在上的态度!



    于你而言,和我这等天才少年下棋,居然只是一场平静内心的消遣吗!



    竟敢如此...小看我!



    樊玄击:吾名樊玄击,生于樊蛮第九枝!阁下可通姓名!



    黑衣青年:



    后来呢...



    后来樊玄击以上手自居,让先给了对方;那黑衣青年也未客气,起手一子,居然落在了天元之上。



    对寻常棋士而言,起手天元意味着小亏胜率,因为常人的算力,根本不足以发挥这一步的真正威力。



    但若有人可以算尽一切呢...



    那一日,樊玄击第一次见到了神明的样子!



    神明端坐于天元之上,无悲无喜;天元之下,是苦求无果的众生,于宿命中挣扎。而他无论如何追赶,如何反抗,神明始终如不可逾越之天空,遥不可及。


什么?难道他不会说人话?



    更让樊玄击无法接受的,是此人高高在上的态度!



    于你而言,和我这等天才少年下棋,居然只是一场平静内心的消遣吗!



    竟敢如此...小看我!



    樊玄击:吾名樊玄击,生于樊蛮第九枝!阁下可通姓名!



    黑衣青年:



    后来呢...



    后来樊玄击以上手自居,让先给了对方;那黑衣青年也未客气,起手一子,居然落在了天元之上。



    对寻常棋士而言,起手天元意味着小亏胜率,因为常人的算力,根本不足以发挥这一步的真正威力。



    但若有人可以算尽一切呢...



    那一日,樊玄击第一次见到了神明的样子!



    神明端坐于天元之上,无悲无喜;天元之下,是苦求无果的众生,于宿命中挣扎。而他无论如何追赶,如何反抗,神明始终如不可逾越之天空,遥不可及。



    自己的进攻,对方不作理会,既不争,也不抢,捉摸不定,飘忽无影,偏又给人天衣无缝的窒息感。整盘棋如同流沙深陷,将人一步步吞噬,一步步拽入绝望的深渊...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没有下错任何一步,但却...还是输了!而我甚至连输在何处都不知道...”少年面色苍白,神色呆滞,三观都被震碎。



    黑衣青年遗憾道。



    不知是遗憾自己终将再度败给宿命,还是遗憾名为玄击的少年,接下来的诸多轮回会持续遭遇欺骗。



    “你已经这么强了,也有沉重到无法战胜的对手吗...”少年只觉心惊胆寒!眼前之人已然强如神明,令其无法战胜的,又该是何等姿态!



    



    



    



    ...



    “当年的你,所言皆如谜语,但经历过四十三世的苦厄和欺骗,如今的我,渐渐明白你的无奈...”



    樊玄击放下酒杯,捻动一枚棋子,而后起手天元。



    “有些话牵扯太深,故而不可言对吧!那就无需言语!你有执着,我有痴念!棋士一子,胜过千言!只倾尽一切,下好这最后一局即可!只是这一次,你可要小心了。我非从前之我,你也非未来之你,说不得这一次赢的,会是我!”



    四十三世的人骨棋经历,留给樊玄击的,并不只有伤痛,他的棋力,已然锤炼了四十三世!



    单独一世拿出来,他的棋力只介于二品和一品之间,但若四十三世的二品叠加,他有自信与任何一个一品入神一争高下!



    ...



    当棋魂与天地契合到了极致,是可引动风雷的。



    明明只是一局棋,然而每当樊玄击落子时,都会引动电闪雷鸣;而若下出绝妙一手,甚至可引动天崩地裂之声势。



    观棋的樊家修士,皆震撼于局面的熟悉万变:对局双方的棋力极高,许多妙手以他们的棋力根本无法理解,需要数十手后才能逐渐明白。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此,为老祖摇旗助威!



    当浩劫来临时,前任老祖抛下所有族人独自逃生,族中强者唯有樊玄击站了出来,与劫灵厮杀,救下了少数族人。



    所以,樊家修士才愿选樊玄击来当新任老祖,即使众人皆知,樊玄击其实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经历了夺灵棋的惨剧,樊玄击本就时日无多。



    和无量劫灵的厮杀后,樊玄击更是燃尽了命灯灯火。



    幸有南柯老仙施救,樊玄击才能强撑到此刻,但其残驱,已经如同枯木燃尽后的炭灰,虽还有微弱火星,可一触就会溃散熄灭...



    如此状态,并不适合劳神下棋,可明知事不可为,樊玄击还是将自身棋魂,运转到了全功率的状态,算力提升到了极致。



    每一次落子,意识都会模糊一分!



    每一次妙手,都会令生机飞速消散!



    此即....消散之刻!



    但我辈樊蛮,本就该在烈火之中燃至最后,宁鸣不默!



    “好激烈!这就是一品入神的对局吗!”



    “双方大龙,居然说换就换!现在是谁领先?算不清!无法算清!”



    “开劫了!此劫争,将决定最后的胜负!”



    “不要输!加油啊,老祖!”



    年长的樊家修士,皆被一局棋看的热血沸腾。



    但那些年纪尚浅的孩童,却还无法理解老祖的执着,道蛮山便是其中之一。



    硬要说的话,如今的他,已不能算是樊蛮修士,而是被蓝道封强行变成了一个道蛮;但樊玄击救人时,却还是连他一同救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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