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血浓于水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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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青猛地抬起头来!

  山金海阔,一叶小舟自漫漫金辉中摇来。

  魏卓之闻声而出,率众将匆忙赶来,正撞见暮青从甲板上奔来,她一向冷静,从未这般失态,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快迎!是空相大师!”

  空相大师?!

  魏卓之一惊,空相大师带着太上皇出海云游列国仙山,一去五载,杳无音信,怎会在这片不知名的海域出现?

  这稍一愣神儿的工夫,暮青已奔至船梯处,显然要亲自相迎。

  魏卓之急忙拦驾,“殿下且慢!昨夜风浪大作,不知将咱们卷到了何处,来者只闻其声,尚难辨身份,还是命探船前去较为稳妥。”

  “……好。”暮青应了,她有多确信那是空相大师的声音,就有多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当年,生父出家,步惜欢放心不下,命一队侍卫暗中保护,侍卫们缀在空相大师和恒王后头,一路跟到了星罗。

  出海那日,魏卓之点海船物资相赠,空相大师请魏卓之转告在暗处的侍卫们莫再跟随,并托魏卓之呈上了一封奏疏。侍卫们不敢自作主张,依旧乘船远远地随护在后,奏疏倒是加急递入了宫中。

  信中只有一言:万发缘生,皆系缘分,缘未尽,自再会。

  步惜欢见信后在承乾殿内坐了一夜,破晓时分下了旨,召侍卫们回了京。自此之后,山海迢迢,空相大师和恒王便一去无踪,二人云游到了何方,路上有何见闻,是否尚在人世,一切皆杳无音信。

  五年了,暮青从未想过与二人还有再会之期,更别提在这等生死关头再会。

  这也太巧了。

  魏卓之命一艘巡洋舰并二三十艘鹰船迎着那一叶小舟而去,暮青又回到了船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海面,仿佛注视着内心渺茫的希冀。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期望世间有奇迹存在,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如此漫长,她迎着海风眺望着汪洋,一度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站在船首,直到老去。

  但奏报终究来了。

  巡洋舰队与小船在漫漫晨辉中相会后,一艘信船扬帆急返,报声一路高奏!

  “报——”小将奔至甲板,高声跪禀,“启奏皇后娘娘,来者是太上皇和空相大师!”

  小将腔调激昂,他并不知这奏报对帝后意味着什么,对南兴意味着什么,他只因偶遇太上皇和高僧而喜。

  这奏报惊了魏卓之和麾下众将,船队尚未驶近,将士们已纷纷跪下迎驾,山呼道:“恭迎太上皇——”

  暮青扶住栏杆,几乎热泪盈眶,她在如浪的呼声中奔向船梯,唤来一艘快船,迎上船队,上了巡洋舰。

  空相大师和恒王果然已在舰上,一照面,来不及寒暄,暮青将二人请入上房,拜道:“陛下身中蛊毒,命在旦夕,恳请大师相救!”

  *

  宝船舱内,满室药香。

  步惜欢邪热未退,昏睡的面容在晨光帐影里显得苍白孱弱,破晓时分才被压制住的蛊虫此刻瞧着又有些异相。

  “阿弥陀佛……”空相大师立在榻前,一声佛号格外悠长。

  恒王立在空相身后,手持佛珠,一身僧袍,青灰的僧帽下鬓发霜白,显然尚未剃度。他低眉敛目,似乎未看榻上之人,唯有捻动佛珠的指尖微微泛白。

  暮青道:“我早知阿欢有痼疾在身,原以为是练功落下的,药到可除,直到大图复国,我才从兄长口中得知,当年阿欢以性命为筹码换取结盟,在心头种下了一只血蛊。我执政鄂族三年,本以为能助兄长稳固帝位,不料兄长被胞妹所刺,如今凶多吉少。阿欢蛊毒发作,连外祖母的掌事女官梅婆婆都无解蛊之法,我正束手无策,不料昨夜一场暴风雨将船队推离了航线,今晨有幸与大师在海上重逢。大师乃得道高僧,可知这世间何处有解蛊救命之法?望您指点迷津!”

  空相叹道:“万发缘生,皆是缘分,天意如此……老僧曾听无为道友提起过,血蛊乃宿主心头之精血炼制而成,世间解蛊之法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殿下不该问老僧啊……”

  暮青愣了愣,随即瞥向恒王,见恒王垂首捻珠念念有词,不由问道:“别无他法吗?”

  恒王出家云游已有五年,梅姑说起替命之法时,暮青还真没想起步惜欢尚有至亲在世,即便想起,恒王下落不明,人海茫茫,寻也无从寻起。暮青承认,重逢的那一刻,她的确大喜过望,可冷静下来,又觉得此事不可行,不说恒王愿不愿舍身救子,即便他愿,阿欢也不会答应的,恒王毕竟是他爹。

  “阿弥陀佛……”空相双手合十,僧目一闭,摇了摇头。

  屋中静了下来。

  恒王捻着佛珠,口中念着的经说含混不清,伴着过珠之声,急如风打雨落。半晌之后,声响骤然一停,恒王闷不吭声地转身而去。

  “哎……”梅姑大为诧异,她从前在天选大阵中守墓,只知帝后尚无子嗣,不知南兴帝竟有生父在世,且已出家为僧。本以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命在旦夕之人又是亲生儿子,移蛊一事必是水到渠成,可这人怎么就这么走了?

  暮青与空相大师出了屋,见恒王下了船梯,上了来时的那艘小船,径自摇着橹往岛上去了。

  *

  这座岛屿形似卧佛,却是座无名岛,岛上有民百余户,因岛屿地处大图远海,官船罕至,且岛周遍是暗礁,寇船难登,故而岛上世代安宁,民风淳朴,民以打渔耕种为生,自给自足,知世间有大图国,却不知两族分治,经数百年而复国,更不知当今天子何人,年号为何。

  岛上,一座座石屋掩映在山林间,晨光如缕,苔长藤绕,俨然世外之地。

  岛西南坐落着一座石庙,庙里箬竹丛生,竹下置着只草团子,恒王盘膝而坐,正闭目诵经。

  空相大师推开搭着茅顶的庙门,步入院内,诵了一声佛号,没有说话。

  恒王浑然不觉外事一般,只顾闭目诵经。日头东升而起,挂上枝头时,经声渐歇,恒王闭着眼问道:“当年师父说我有佛缘,可是早知有今日?”

  空相大师站了半日竟无疲态,只是双手合十,悲悯地道:“半年前,为师与你云游而归,途径此岛时遇上了风浪,船不慎触礁,岛民又无大船,方才滞留在了岛上。今日你们父子重逢实乃天意,入得涅盘,方可成佛,你法号了尘,可你尘缘未了,尚有孽债未偿。”

  恒王闻言睁开双目,目光在斑驳的竹影里晦暗不明,唯有嘴边噙起的笑意透着嘲讽,“本王孽债累累,只成得了鬼,成不了佛,大师莫道天意,常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怎到了本王这儿就成了尘缘未了?莫非诸佛也看人下菜碟儿?”

  这声本王,他已有三年没启口过,如今竟觉得有些陌生了,但前半生阅尽政坛风雨、人心叵测,他对人性从未放下戒心。

  相伴云游五载,他知道这老僧颇有未卜先知之能,所谓的佛缘,谁知是不是一场早有准备的献命的阴谋?

  “阿弥陀佛。”空相大师道,“庆德六年元月十五,你可记得此日?”

  恒王不明空相之意,却答道:“本王生辰之日,怎能不记得?”

  空相大师道:“此日正是为师任国寺方丈之日。”

  恒王一愣,嗤道:“凑巧罢了,世间同年同月同日生者多了,莫非皆有佛缘?”

  空相道:“国寺辰时鸣钟诵经,而你正逢辰时降生,世间同年同月同日生者虽多,可闻钟降世,听经初啼之子,唯你一人。你我的师徒之缘乃是佛前注定,并非为师胡言。”

  “……呵!”恒王怔了半晌,置之一笑,“照这么说,当年大师乃国寺方丈,本王乃一国皇子,年年伴驾入寺祈福斋戒,若有佛缘,大师怎不早度化本王,叫本王在尘世中苦熬半生,这便是佛家所奉行的善法?”

  “当年你因缘不成熟,不堪僧众清寂。”

  “本王如今也不堪僧众清寂。”

  “……看来王爷有还俗之念。”空相大师沉吟片刻,说道,“既如此,老僧备了条船,停靠在岛东,王爷若想离去,可趁夜色远行,此间之事交予老僧周旋。”

  “就凭那一叶小船?”恒王有些意外,却讥嘲道,“小船若扛得住风浪,大师与本王何苦滞留在岛上?夜里风急浪高,海上暗礁密布,本王乘那一叶小舟出海与送死何异?”

  空相大师道:“老僧已向皇后殿下求得一艘护洋船。”

  恒王嗤笑:“那女子在盛京时人称活阎王,这些年来复国执政,岂是天真女子?她手里就本王这一根儿救命稻草,岂能不设防?本王哪儿也不去,就在此处等着,看这对名满天下的帝后何时前来弑父。”

  说罢,他将僧帽摘下,弃在竹下,满头白发在日光里格外刺眼。

  空相大师双手合十,说道:“明晚亥时大雾,乃离岛的绝佳时机,时不再来,施主三思。”

  说罢,空相大师进了屋,留下了一扇敞开的庙门。

  恒王望着门,半晌,抬头望起了天。

  ……

  日光清浅,云淡风轻,上舱旁的东屋里,暮青立在窗前眺望着海岛。

  身后,魏卓之道:“臣称观今日风云,明夜海上应有大雾,正是行事之机。”

  暮青默不作声,只是望着海岛。

  魏卓之道:“臣知道,父子至亲,替命是情分,不替亦断无子求父死之理,但天家父子非寻常百姓,天子之命关乎社稷,殿下向来看重人命,太上皇一人之命与天下民生孰轻孰重,望求殿下三思。”

  魏卓之说罢顶礼而叩,屏息长待。

  风声寂寂,几声鸟鸣入窗而来,音如刀剑出鞘,尖锐肃杀。

  暮青的手搭着窗台,浅白的日光落在指尖,苍白如雪,她的话音却平静无波,“今日且点暗船水鬼盯着岛上,明夜秘密行事。”

  “臣领旨!”魏卓之三拜而起,临走时深深地看了暮青一眼,女子的背影在日光里薄而淡,当年初见之时,他从未想过这样单薄的肩膀有朝一日能担得起社稷重任,如今,她已不再是一县仵作之女,而是令人敬佩的一国之后了。

  魏卓之带着一腔敬意离去了,却不知暮青尚有一言难讲。

  她想说,为她准备一叶小舟,事了她便离去。可这话哽在喉头,尚未出口,已觉血气。

  天子之命关乎社稷,这一抉择无愧于期盼安定富足的南兴百姓,无愧于寒窗苦读的学子贤士,无愧于从龙多年的文臣武将,却独独愧对阿欢。

  他虽对父亲有怨,可世上哪有不曾景仰过父亲的孩儿?当年,每见他为恒王大闹之事伤神,她都越发确信他对父亲感情尚存,只是深埋于心,因怨而不自知。

  他不会弑父求生,今日的抉择无异于她亲手杀他父亲。她相信阿欢终会理解她的苦心,可此事也许也会成为他们深埋于心的一块疙瘩,与其后半生装作若无其事,她宁愿事了乘船去,此生不复见。

  明明说好不走的……

  可是,阿欢,我做不到明知可为而不为,做不到放弃你生王乘那一叶小舟出海与送死何异?”

  空相大师道:“老僧已向皇后殿下求得一艘护洋船。”

  恒王嗤笑:“那女子在盛京时人称活阎王,这些年来复国执政,岂是天真女子?她手里就本王这一根儿救命稻草,岂能不设防?本王哪儿也不去,就在此处等着,看这对名满天下的帝后何时前来弑父。”

  说罢,他将僧帽摘下,弃在竹下,满头白发在日光里格外刺眼。

  空相大师双手合十,说道:“明晚亥时大雾,乃离岛的绝佳时机,时不再来,施主三思。”

  说罢,空相大师进了屋,留下了一扇敞开的庙门。

  恒王望着门,半晌,抬头望起了天。

  ……

  日光清浅,云淡风轻,上舱旁的东屋里,暮青立在窗前眺望着海岛。

  身后,魏卓之道:“臣称观今日风云,明夜海上应有大雾,正是行事之机。”

  暮青默不作声,只是望着海岛。

  魏卓之道:“臣知道,父子至亲,替命是情分,不替亦断无子求父死之理,但天家父子非寻常百姓,天子之命关乎社稷,殿下向来看重人命,太上皇一人之命与天下民生孰轻孰重,望求殿下三思。”

  魏卓之说罢顶礼而叩,屏息长待。

  风声寂寂,几声鸟鸣入窗而来,音如刀剑出鞘,尖锐肃杀。

  暮青的手搭着窗台,浅白的日光落在指尖,苍白如雪,她的话音却平静无波,“今日且点暗船水鬼盯着岛上,明夜秘密行事。”

  “臣领旨!”魏卓之三拜而起,临走时深深地看了暮青一眼,女子的背影在日光里薄而淡,当年初见之时,他从未想过这样单薄的肩膀有朝一日能担得起社稷重任,如今,她已不再是一县仵作之女,而是令人敬佩的一国之后了。

  魏卓之带着一腔敬意离去了,却不知暮青尚有一言难讲。

  她想说,为她准备一叶小舟,事了她便离去。可这话哽在喉头,尚未出口,已觉血气。

  天子之命关乎社稷,这一抉择无愧于期盼安定富足的南兴百姓,无愧于寒窗苦读的学子贤士,无愧于从龙多年的文臣武将,却独独愧对阿欢。

  他虽对父亲有怨,可世上哪有不曾景仰过父亲的孩儿?当年,每见他为恒王大闹之事伤神,她都越发确信他对父亲感情尚存,只是深埋于心,因怨而不自知。

  他不会弑父求生,今日的抉择无异于她亲手杀他父亲。她相信阿欢终会理解她的苦心,可此事也许也会成为他们深埋于心的一块疙瘩,与其后半生装作若无其事,她宁愿事了乘船去,此生不复见。

  明明说好不走的……

  可是,阿欢,我做不到明知可为而不为,做不到放弃你生的希望,哪怕要与你分离。

  今后余生,无论我在何方,只要你安好,我便安好……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梅姑在门口面带喜色地道:“少主人,陛下醒了!”

  暮青闻声望去,日光照过她的侧颜,鬓发忽如霜色。

  梅姑一怔,直到暮青走到门口,才觉知方才所见不过是错觉罢了。她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松了口气的工夫,暮青已走出房门,往上房去了。

  步惜欢醒了,看着暮青拨开珠帘走来,不由怔了许久。这一觉像是睡了几个春秋,梦里兜兜转转,无处不是她。

  他笑道:“为夫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娘子讲了个好长的故事……”

  “那不是梦。”

  步惜欢显然记得那非梦境,可那眸波依旧如梦般斑斓,其中深藏的缱绻情意那么醉人,看着这样的目光,暮青忽然动摇了——分离之后,他们真的能各自安好吗?

  她不惜一切想救阿欢,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解蛊续命换来的是父死妻离,这样的余生他真的会欢喜吗?

  可若不救,又将社稷置于何地?天子之命关乎的岂止是社稷,还有太多忠臣良将的命运。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朝中的殿前班子、地方的布政循吏、边关的治军良将,哪个不是多年来淘选出来的?文臣武将们忠君勤王多年,与天子早已抱负相系、利益相连,天子若言弃命,岂不令群臣寒心?

  一面是爱人的心愿,一面是社稷的责任,究竟如何抉择才是对的?

  “让娘子担心了,为夫这一觉睡得可久?”这时,步惜欢的话打断了暮青的思绪。

  “……有一日夜了,昨夜风雨大作,风浪将咱们带离了航线,所幸清晨时发现了一座无名岛,魏卓之已命人上岛打探过了,眼下正与将领们绘制返航路线。”尽管心中挣扎,但今晨之所遇,暮青依旧只字未提,何时返航,也未明言。

  步惜欢丝毫不疑,他体内的邪热虽然退了,但身子尚且虚弱,只醒了一会儿,连半碗粥水都未喝罢就又睡了。

  暮青睡不着,也不敢睡,她甚至连抉择的事都无法思考,只是坐在榻边看着步惜欢的睡颜,一看就是一夜。

  清晨时分,步惜欢醒来时,暮青仍坐在他昨日睡时的地儿,清瘦的脸庞上添了几分憔悴。

  “昨夜没睡?”他问。

  “睡了,刚醒不久。”她答,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瞎说,她连地儿都没挪过,眼都熬红了。

  步惜欢心如明镜,却未说破,只是笑了笑,说道:“为夫饿了。”

  暮青愣了愣,憔悴的脸庞上终于浮起几分神采来,起身道:“我去传膳!”

  军医煎药去了,梅姑年事已高,这两日数次动用功力,暮青担心她的身子,昨夜便劝她去隔壁屋歇息了。门外有侍卫,暮青吩咐一声即可,但她不放心,亲自到门口絮絮叨叨地吩咐了好一阵儿,粥里该放何物,菜食添几许味料,连果品都吩咐要蒸的,不可端生冷的来。待侍卫领旨去了,暮青回到榻前,步惜欢已经自己坐起来了。

  他倚着靠枕,笑看着她,瞧着像要大好了的样子。

  暮青不知这人是为了安慰她而装样子还是真好多了,她转身去端水。屋里置了只小铜炉,埋着白炭,壶子一直以暗火温着,暮青将水端到了榻前,步惜欢瞥了眼暮青的手,未与她争,由她端着茶盏,喂他一口一口的轻啜慢饮。

  自打帝后登了船,船上的膳食就常备着,早膳没多久就端来了。

  清粥煨得久,早已十分香软,里头添了些性温之物,单是闻着粥香便令人食欲大动。步惜欢依旧由着暮青喂他,他喝了一整碗粥,用了半碟小菜,连蒸果子都吃了一碟。

  瞅着暮青安心了的神色,步惜欢暗自一笑,这才问道:“航路图可绘制妥了?魏卓之可有来报何时起航?”

  暮青正放碗筷,听闻此话丝毫不乱,回道:“他说观海上风云,今夜恐有大雾,奏请明早起航,我准了。”

  此话不假,只是有所隐瞒,暮青深谙掩饰之法,步惜欢自然不觉有疑,他坐了会儿,便道乏了,“为夫想再歇会儿,娘子可愿作陪?”

  他看她的目光笑吟吟的,藏着掩不住的忧色,唯独不见乏了的样子,不过是想让她歇着罢了。暮青心知肚明,也不说破,只道:“好。”

  不论他有何所求,她都愿意应好。

  暮青揣着重重心事,难以安睡,只是累得狠了,抵不住步惜欢的轻拍慢抚,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睡多久,也就两个时辰,醒来时,日光正好,恰是午后。步惜欢正低头望着她,就像她守在榻前望着他一样。

  这一刻,暮青恨不得时光就此停住,今夜永不来临。

  “那岛形似卧佛,瞧着是处灵地,娘子可愿陪为夫上岛走走?”步惜欢笑问。

  暮青心里咯噔一声,却未失智,立刻问道:“你下过床了?”

  步惜欢笑道:“躺了几日了,再不松松筋骨,人都躺乏了。”

  “……”

  “只要这蛊不折腾,为夫身子没大碍,你瞧,这会儿不是好多了?总在船上待着也不好受,瞧今日风平浪静,去岛上走走可好?”

  “那岛虽形似卧佛,却是座无名岛,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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