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再见元修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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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强留着一分神智,手往胸口一摸,摸了一掌的心头血,以血催蛊,刚要发动,姬瑶将那匕首狠狠一拔!

  血哧的冒出,巫瑾踉跄一步,口吐鲜血。

  这时,一道红影掠来,直逼姬瑶后心。姬瑶早有所料,提住巫瑾挡在身前,那红影猛地收掌,生生将自己逼退了数步。

  “瑾儿!”景离痛呼,目光似烧得赤红的利剑一般刺向姬瑶。

  姬瑶讥笑道:“瑾儿?你不唤他七郎了?”

  宦值们此时已退出内殿,侍卫们把守住了大殿门窗,御林卫们已闻声赶来护驾。姬瑶却满不在乎,眼中只有复仇的快意,“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每当听你唤他七郎,我就想起谁吗?我想起我爹!”

  景离含泪怒斥:“杀你爹的人是我!你替父报仇,手刃为娘即可,何故弑兄?!”

  姬瑶听见笑话一般大笑,“何故?为了让你也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儿!”

  她描画精致的妆容早已洇开,脸颊上像挂着两行血泪,狰狞狠厉,“你知道我等今夜之机等了多久吗?你和爹都说我只图锐意进取,不懂隐忍待时,那这回如何?说起来,这还得多谢娘亲的教导,是你说我凭杀伐果敢只能当一把上阵杀敌的刀,是你说我连做戏哄人的忍劲儿都没有……这一回,这场戏,我演了三年,可还入眼?现在,娘觉得我是那用刀之人的料吗?这把刀用在你儿子身上,你可痛?!”

  这一问,带着内力,厉声绕梁,似针穿耳!

  厉声未绝,姬瑶忽然将巫瑾推向娘亲,掌风一震,殿窗猛然敞开!

  巫瑾扑向娘亲之时,衣袖一震,蛊王朝着姬瑶后心飞去。

  姬瑶飞身跃起,殿窗外早已布满了弓卫,箭矢如蝗,她挥舞神甲一挡,踏上窗台,正要跃出,忽觉身后杀气袭来。此时,窗外是刀林箭雨,她顾不得回头,只能挥动匕首一斩!

  一记盲斩,斩了个空,姬瑶的手背冷不防传来奇痛,不用看都知道中了蛊王的招儿。她心下发狠,跃出殿窗之时一脚踢向一个侍卫的手腕,长刀扬向空中,姬瑶接住长刀,挥刀一斩!

  啪嗒一声,一只黑紫的断手落在了地上。

  姬瑶以神甲为盾,杀出重围,一路洒着血往北去了。

  那是冷宫的方向,圈禁着一人——废帝巫旻。

  ……

  殿外杀声远去,殿内传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喊声:“瑾儿!瑾儿!快传御医!传御医!”

  宫侍们早传御医去了,但御医尚未赶到。

  景离封住巫瑾的穴道,撕开他的衣襟,将侍卫长奉上的止血圣药当浆糊往那血窟窿里填。

  巫瑾动了动苍白的唇,声音弱不可闻,景离俯身细听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侍卫长——他唤的是近侍。

  侍卫长急忙俯身听旨,听了许久,叩头道:“微臣领旨!”

  说罢,他直起身,恭恭敬敬地取下巫瑾随身佩戴的龙佩,奉旨出了延福宫。

  “娘……”巫瑾又动了动唇,声音依旧弱不可闻。

  景离却看懂了,这一声娘,她绝不会看错。她再次俯身细听,片刻之后,泪涌而出,她僵硬地直起身来,看向了守住殿门的侍卫们。

  这一眼,带着沧桑与决绝,侍卫们尚未明白其中之意,忽见景离抬袖一拂!袖风带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侍卫们被扫下殿阶,尚未站稳,就听咣的一声,殿门关上,大风刮倒了角落的祥凤铜灯,火烛烧着了华帐,火苗顷刻间窜起,照亮了宫侍们惊恐的面容。

  “陛下!太后!”太监宫女们跪了下来,哭嚎声像瘟疫般传开。

  殿内却传来了悠扬的歌声,“芳草亭,芙蓉波,鱼儿游游到河坡。小船儿,嫩童儿,桨儿悠悠荡水波。阿婆呼,阿娘呼,童儿童儿靠岸哟。晚霞照,炊烟升,童儿童儿归家哟……”

  一曲鄂族的民间小调,唱的本是孩童撑船戏鱼,阿婆阿娘唤其归家的民间和乐之景,此时此刻,在熊熊的火光和满园的哭声中唱起,却仿佛惊天的不祥之兆。

  大火封了殿门,景离哼着小调儿,那是爱子儿时,她夜里哄他入睡的歌,是他远赴盛京那天,她为他唱的歌。

  “娘错了,娘害了你……”曲调儿转悲,歌声不知何时变成了哭声。

  “娘……”巫瑾瞥了眼围榻的方向。

  景离低头看着爱子,火光将他的眉宇照得明润如雪,他是上苍送来世间的万千婴灵中至纯至净的一个,历经屈辱磨难,内心却始终保有着净地。

  今夜无月,上苍要将这月光般的孩子召回天庭了吗?

  景离含泪而笑,她知道爱子欲为何事,却并不阻止他。

  “好,娘带你去。”她将爱子抱了起来,缓缓地走向围榻,一边走一边呢喃道,“不管你想去哪儿,娘都带你去,咱们母子再也不分开了……”

  延福宫内殿的围榻是巫氏皇朝历代太后召见皇后、公主时的坐榻,皇子、妃嫔请安只能在外殿。但即便是居于此殿的历代太后,知道榻脚埋有机关的也在极少数。

  榻脚以珍珠铺饰,赤足其上,有舒筋解乏之效。

  景离将巫瑾放到榻上,扶着他坐稳。

  巫瑾已无余力去低头,幸知宝珠以星图为列,而他这些年来时常在此侍奉汤药,早对星图序列默熟于心。他凭着感知踏上一颗不起眼的小珠,用尽此生余力决绝地碾了下去!

  珠碎榻陷,歌声复起,掩盖了一声惊天的玉碎之音。

  南兴嘉康六年九月初八,四更末。

  大图帝于洛都宫中遇刺,延福宫失火。

  大图传国玉玺——碎!

  *

  暮青被封了睡穴,一路上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在一条船上。

  她躺在床上,还穿着那身白衣,但毫无意外,神甲、袖甲、面具和随身携带多年的解剖刀皆不在身边。暮青没急着起身,而是先审视了一眼身处的环境。

  床上的被褥虽新,但床铺无帐无围,床板硬实。船舱不大,漆色剥落,桌凳陈旧,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咸腥味儿,舱外有吆喝声。

  片刻之间,暮青心中便已有数——她不在海上,而在江上,船是盐船。

  大图乌江水系通达,地位堪比南兴之汴江,江水流经五州,汇通入海。元修要回北燕,必至英州港登船,从钦州到英州,沿途州县必有重兵盘查,唯有水路方便通行。

  乌江漕运发达,盐酒茶果、河鲜时蔬、文房百货,皆可以船运之。江上行船如织,夹杂着歌楼画舫,可谓鱼龙混杂。

  这是条盐船,盐乃官营,江上盘查得再严,有人疏通接应的话,官船容易混过去,且元修此行带着侍卫,盐船上有护卫把守也不惹眼。

  乌江水流入英州地界之后,在周山岛以东入海,欲往周山岛,需在余女镇登岸换船,故而此行的目的地应该在余女镇,只是不知此时到哪儿了。

  暮青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她先推了推门,门锁着,窗倒是一推即开,外头正值傍晚,盐船正在交接货物,役夫们光着膀子喊着号子,有些乌篷船围在官船四周,船家挑着茶食正往船上送,画舫也靠了过来,姑娘们正挥着帕子招揽恩客。晚风吹来,汗味儿里夹杂着饭菜香和脂粉香,人间的热闹景象让暮青晃了晃神儿。

  窗外站着两名乔装过的侍卫,一人回头看了暮青一眼,而后就走了。

  过了片刻,门锁被打开,侍卫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他垂首缄语,甚是恭谨,将饭菜摆到桌上后就却退而出。

  门没关,但门外有人把守。

  暮青没入座,只是淡淡地看着桌面,桌上摆了两副碗筷。

  少顷,元修提着坛酒走了进来,“醒了?”

  他穿着身盐运校尉的将袍,窄衫革带,背衬着江水云霞,身形在低矮的船舱内显得格外傲气英武。

  论傲气英武,暮青一向不输男儿,她负手而立,两道英眉紧紧地拢着,似将要出鞘的刀,不见刀锋,已知其锐。

  这神情竟把元修看乐了,他摇头失笑,抬眼望向窗外,云霞漫天,染了一江之水,也染了男子的眉宇。有那么一刹,那眉宇叫人想起黄沙漫天的西北,想起那爽朗忠纯的戍边儿郎。

  但一串儿船号子声打破了昔日的回忆,窗外江水滔滔,哪有黄沙漫漫?

  元修兀自坐了下来,拔去坛塞,就着坛子仰头灌了几口酒,见暮青还站着,不由皱起眉来,恼道:“不说话也不吃饭?睡了三天了,不饿?”

  暮青的确饿了,她没有绝食的打算,一直不肯入座就是在等这句话。

  三天……

  算算石沟子镇到乌江的路程,以及江上行船的速度,这时候应该快出钦州了。出了钦州,过了芳州,便是英州。水路不同于陆路,不必走官道,只需沿江而下,因而比走陆路快得多。至多半个月,船就能行至英州。

  只有半个月……

  暮青心念频转,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执筷,吃饭。

  船上的菜式没那么精致,却皆是时鲜,清蒸江蟹、白灼青虾、鱼子羹、乌米饭,佐以几样蜜饯点心之类的茶食。暮青胃口不错,吃了碗饭,喝了碗羹,江蟹青虾一样不落,连不怎么爱吃的蜜饯都尝了几块。

  元修面前也摆了副碗筷,他却一筷未动,只是看着暮青吃饭,偶尔仰头喝酒。

  晚霞沉江,月上南楼,江风也吹不散船舱里的酒气,暮青微微地皱了皱眉,瞥了眼元修的心口,有话要说,却终是咽下了。

  元修独自饮着酒,当年在西北拿空酒坛子打水喝,曾经说过回到盛京后要与谁一醉方休,却因种种事由未能如愿。今夜,那人恰在,而他有酒,却始终没有邀她共饮。

  两人就这么对坐无言着,暮青放下碗筷之后,元修仰头饮尽坛中之酒。

  “天色已晚,歇着吧。”元修提着空坛子起了身,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住,背对着暮青道,“我知道你水性好,但船上的侍卫都是在海里练出来的好手。阿青,我谋今日多年,不会放手,也不会失手。”

  元修走了,侍卫进来将碗筷收拾了下去,没多久,捧进来一套女子的衣裙,又搬了只浴桶进来,打好水后就退了出去,将门窗都关上了。

  咔哒一声,房门落了锁,船上再没了动静儿。

  暮青沉默了半晌,终把灯烛一吹,和衣入了水。水温温热,却没为她解去多少疲乏,一闭眼,眼里就是石沟子镇上的血火风沙。

  不知月杀伤势如何,梅姑可有跟来,事情传入两国朝中会引发怎样的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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