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守你一夜安眠(1)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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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无亲,颠沛流离,黑暗里光影掠如走马灯,一掠家中,一掠汴河,一掠草原,一掠大漠。边城之远,庙堂之高,走过大半山河,竟无一安歇之所。

  唯有那夜,镜前梳妆,一身戏袍,两帖婚书,终算此生有依。然而,国事未定,亲事秘不能宣,日子依旧不得闲,待到她身份大白于天下,以为终能于人前相守,却被人一道绳索绑出了城。

  此后又历颠簸之苦,车马劳顿,义庄深山,老村旧祠,去而复返,自刎赔命……

  那横刀一刎过后是温热粘腻的咸腥、一树嫩黄的新芽儿,随后遇见何事,身去何方,她皆已记不得,村路尽头立着的那人似乎只是幻景,是她生命终了时遗存在世间的一缕残念。

  暮青睡了醒,醒了睡,身似一缕清魂,不知几度轮回,颠倒折磨,无止无休。恍惚间,她在黑暗里寻见一抹幽幽白光,循着走去,脚下显出青石,她低头看去,见青石缝儿里生着青苔,细雨洗过,翠绿喜人,叫人想起江南。再抬头时,她孤身立在空幽寂瑟的长街上,举目可见一座官衙。

  看似官衙,亦非官衙,衙门口未挂灯烛,借着一间寿材铺的光亮才可瞧清墨色已旧的匾额。

  义庄。

  汴河城义庄。

  双腿忽如铸了铁石,暮青静默地立在街上,半晌,她走过去,抬手敲响了义庄的门。

  叩叩叩。

  三声,声似沉钟,摧人心肝。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驼背的瘦老头儿提着白灯笼,睡眼惺忪。

  ——一切皆如三年前。

  “老先生,我来寻人。”暮青望着守门老人,话如从前,一字不差,却字字道尽艰难,“请问,古水县仵作……暮怀山,暮老,可在庄内?”

  “原来是来找暮老的,进来吧,人就在庄子里。”守门老人转身进了庄子,驼着腰提灯引路,声音苍老如鸹,“是暮家人雇你来的吧?你小子是个胆儿大的,还从来没有大晚上敢来义庄抬尸的。”

  暮青一声不吭,已然泪下,她身穿素裙肩披旧氅,一身女儿打扮,哪来的小子?

  这果然是她留在世间的执念……

  也罢,那时与爹阴阳两隔,从此只能身在江北思江南,每年六月隔江遥祭。而今她化魂重归此地,若能与爹再相见,哪怕说上几句话,此生也无憾了。

  “喏,人在那儿,瞧去吧。”守门老人絮絮叨叨,立在台阶上提灯往地上照去。

  烛光霜白,堂屋的地上搁张草席,草席里卷着个人,露出的脚上穿着双官靴,黑缎白底无绣纹。

  暮青早已望进堂屋,虽心知而今所见不过残念,再见这草席官靴,仍然痛极,久不能动。

  “才夸你是个胆儿大的……”老人的嗤声将暮青的神智拉回,话未说完,暮青抬袖一扫!

  大氅高扬,严风驰荡,威重如山!

  守门老人飘向夜空,削瘦佝驼之态颇似鬼差,被大风刮散之前,扭曲的脸上显出一抹怪笑,阴森诡气。

  暮青拾起屋哪怕说上几句话,此生也无憾了。

  “喏,人在那儿,瞧去吧。”守门老人絮絮叨叨,立在台阶上提灯往地上照去。

  烛光霜白,堂屋的地上搁张草席,草席里卷着个人,露出的脚上穿着双官靴,黑缎白底无绣纹。

  暮青早已望进堂屋,虽心知而今所见不过残念,再见这草席官靴,仍然痛极,久不能动。

  “才夸你是个胆儿大的……”老人的嗤声将暮青的神智拉回,话未说完,暮青抬袖一扫!

  大氅高扬,严风驰荡,威重如山!

  守门老人飘向夜空,削瘦佝驼之态颇似鬼差,被大风刮散之前,扭曲的脸上显出一抹怪笑,阴森诡气。

  暮青拾起屋前的白灯笼,提灯进了堂屋,那年她需借守门人之手才敢掀开面前的草席,而今她蹲在草席旁,心中竟有些期盼。这些年,她不常梦见草席下那张黑紫的面庞,梦里若见爹爹,常如往昔之时,反倒是青天白日时,她常想起草席下的面庞,提醒自己时刻念着父仇,大仇不报,一日不歇。

  如今真凶已死,叫人唏嘘,不知爹爹可能瞑目?

  爹……

  声音哽在喉咙里,暮青捻住草席的一角,轻轻揭开。

  草席下,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

  暮青一愣,那手将她抓了个正着,她尚未回神,便见草席之下又一动,另一手伸了出来,抚上她的鬓边,理了理她凌乱的青丝,轻而缓。

  地上一盏白灯笼,朦胧的烛光正静静地照着尸体的头颅。那头脸被草席盖着,只有两只手从草席下直直地伸出来,暮青惊得汗毛一炸后背发凉,紧紧盯着那只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那手明润修长,在霜白的烛光里显得有些苍白——苍白,而非黑紫。

  这不是爹的手!

  暮青目光一寒,抓起草席一角,猛地一掀!

  草席下的人亦猛地坐起,草席耷拉下来,露出一张男子的脸,那脸微低,左眼下的一道狰狞的疤痕破了英武的面相,嘴角噙起的笑森然如恶鬼。

  呼延昊?!

  暮青大惊之时,被一道猛力扯倒,撞倒的白灯笼顿时烧了起来,大火在身旁烧着,那白灯笼却不知何时变成了燃着炭火的火盆,熊熊火苗映在呼延昊眼底,那光青幽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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