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归宿（上）第4/4段
“因为她是…可以了，我叫你不准接近她就不准接近！”
“我想和伊莎她成为朋友啊…她完全不讨厌我这个一穷二白的人，希望和我成为朋友…我很高兴…”
“都和你说她是坏人不能接近她？为什么你要顶我嘴呢！？”时流子不耐烦了，咬紧牙关，攥紧拳头。
“我想有个新朋友呀！”圆泽香双目充满期望。
“我以前从来没有过朋友…我希望有个看得起我的朋友…”
“难道你忘记了你是怎么害死樟驰一家人的吗？要是你听我的意见和我走，他们会死吗？！”时流子愤怒地在桌子上用力一拍，站了起来，周围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两人身上。
“这…这不一样…”听到樟驰，圆泽香一下傻眼了，泪珠子不断从她眼角挤出。
“我，我只想想和她成为朋友！难道你这么歧视新同吗？难道转校生就是差生吗？那我也是差生！是不是！为什么你要这样看待新同学，难道你也这样看吗？”
时流子愣住了，不知道圆泽香是在想什么。见圆泽香如此愤慨的表情，心淡淡有些酸痛。
“我，我要…”
“你要怎么样？”时流子态度十分强硬，目光如刀刃般锋利。
“你要是敢接触那女生，我就杀了你，听到了吗！”
“我最讨厌你了！”圆泽香立即站起身用手捂着脸冲出食堂，跑远了。时流子坐在原位，不声不气地吃尽盘中的最后一口饭—她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心情了，可这次她却感到有一些无法自已。
“真是的，完全不知道时流子为什么会这样对新同学恶眼相看，明明人家那么热情…那么友好…”圆泽香用手巾擦去眼角的眼泪，向教室走去。
一路上都是花雨点点，在粉色的雨幕中前进着，不知不觉教学楼出现在了眼前。圆泽香回到了教室，她本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人，没想到教室里没几个人。冬川正坐在座位上，手上拿着铅笔在本子上画着什么。圆泽香红着脸来到他身旁，偷偷看了眼他的本子，只见上面画着一座巨大的高山。山画的很精美，活灵活现，如图照片一样的。山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山下，有森林有屋子还有波光粼粼的湖泊，看上去别有一种独特的情怀。
“请问，你在画什么，好好看。”
听到圆泽香和自己说话，冬川停下了笔，露出洁白的牙齿骄傲地大笑：
“没有你漂亮哦！”
圆泽香已经很红的脸颊现在更红，变得如刚出锅炉的赤铁一般。
“讨厌啦…说那么让人难为情的话。”
“嘻嘻，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是富士山，是你现在所在这个国家的国山，是传统文化的代表之一。”冬川继续用铅笔画他的画，并不时用橡皮擦擦擦改改。
“富士山对日本来说那么重要的吗？”
“那当然！富士山可是日本传统武士道精神的重要寄托呢！武士道追求的是一种荣誉，一种不屈的付出，高山，不就象征这些吗？在战国年代，对自己所信奉的领袖有所贡献，有功的武士都会爬上富士山的山顶，将自己的刀具带满诚意地奉入神庙内，以做纪念和证明自己的实力；没有功劳的战败武士，被自己的主人抛弃后，同样会来到富士山的底部，用切腹这种残忍的自杀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以表达自己对武士道的尊敬，对自己过失的懊悔，以及对荣誉的执念。得到功劳的武士会遵循武士道继续前往战争，最终战死在沙场上，他们自己并不会对战死感到恐惧和犹豫，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是死在荣耀之中的，是为了自己的要实目标而死。”
圆泽香不禁感到有些畏惧，苦笑着：
“这还…真是残酷呢…无论如何最终都要死…”
“其实…”冬川安静地笑着，在树林间画上了一个地藏石像。
“武士道的确大部分是不正确的，是应该颓弃的东西，是扭曲的旧思想…可是，它也不是完全错的。有时候为了实现自己所追求的东西，真的就要去牺牲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自己所谓的荣誉。”
“是吗？”圆泽香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是不是张美丽的画呢？不知道现实中还能不能见到这样美丽的富士山的…”冬川合上画本，无奈地叹言到。
午后的时光过得异常的快，不一会下午已过了大半。云层遮挡住了太阳，天底下一片阴凉。冰淇淋车上的大喇叭放着欢快十足的主题音乐“冰淇淋进行时”，缓慢地行驶在路上。不时，车内的售货人打开车厢，满面微笑地将一支精致的香草奶油冰淇淋递给迫不及待前来购买的小朋友，之后关上车厢继续前进。院中的老人，坐在阳台上发着呆织着布。虽然是冬天，可到了下午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无法散去的睡意。一下午都是国语课，枯燥而乏味。无数的字符在圆泽香脑海中如一群群团团飞的蚊子在聒噪，搞得她又晕又烦。
“好无聊啊…怎么还不下课…”圆泽香趴桌上侧过脸看着红漓莲，只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听得很认真。
“真是搞不懂，这么无聊的东西她为什么会听得那么专心呢…”圆泽香撅起嘴，无聊地用手扣橡皮擦。
“同学们，今天的课就到这，大家记得作业…”终于下课了，教国语的老头刚收好东西转身离开，班上就沸腾起来。同学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互相交谈放课后的计划。伊莎从座位上站起，背上书包，远远朝圆泽香笑了笑，之后长发一甩，完全不理会周围和自己说话一脸仰慕的男生，向教室外走去。
“她是不是冲我笑了？”圆泽香收拾好东西，只见冬川走了过来。
“要一起回家吗？公主。”
“…什…什么公主…”圆泽香害羞得赶紧用手捂住脸。
“以以后吧…不好意思了，我今天有约了…”
“是吗？好吧，那明天见！”冬川冲圆泽香挥了挥手，独自离开了教室。
“呼～刚刚好紧张啊！”她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脸红热得如要熟掉一般。
“圆泽香，回家吧！”圆泽香赶紧抬起头，只见琴奏子正站在门口。微风吹拂着她银白的柔发，在暮光中透着淡淡的橙色。来接自己的是琴奏子，而不是时流子。
“嗯…”圆泽香跟着琴奏子走出教学楼，见大伙在门口等着自己。圆泽香走近仔细一看，时流子并不在。
“琴奏子姐姐，时流子怎么不在呢？”
“她吗？…跟同学出去玩了…”听了时流子的话，圆泽香松了一大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时流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那件事就不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回家路上，圆泽香发现自己对学校的看法发生了变化。一天下来，自己什么都没学到，还搞得和时流子闹翻了，真是得不偿失。一种飘渺而又漫无目标的感觉在她心中油然而生，她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所做事的价值到底在哪。自己明明是从过去来到这个时代的异邦人，那自己应该就有什么事要去完成，而不是周一到周五循环着上学、放学之后上学、放学…大家都在努力，只有自己如此无能为力，还要在这样的危险中被大家保护。她开始感到不想去学校上学，想赶快找到回过去的方法，结束这种不适合自己的生活，不再连累周围的人。
“从今天起我不去学校了！”刚进家门，圆泽香就大声喊着冲上了楼梯。周围的人瞬间被圆泽香的话惊呆了。
“为什么不去了呢？明明你昨天还很想去学校的啊？”琴奏子打开房间门，找到了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圆泽香，坐到她身旁。
“不为什么…因为没意思…”
“和谁闹矛盾了吗？”见琴奏子表情很温柔，圆泽香内心平静了许多。她没戴染色眼睛，闭着双眼平静的样子使她显得更加柔美。
“嗯…小矛盾而已。”
“是吗？”琴奏子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淡白发柳，别有感触地说到：
“以前，我也和自己最要好的人发生过冲突呢…”
“最要好的人…是指时流子吗？”
“是的，我和她小学就认识了…”
夜空一片开敞，星星散布在天空各处，璀璨夺目。夜幕降临，大阪市才真正活跃起来，将她热闹的一面体现出来。
“想不想听听我的事呢？”圆泽香慢慢侧过脸看了看面带笑颜的琴奏子，慢慢问到：
“你真的看不到周围吗？”
“是的呢…”
“给我讲讲你的事吧，我想听…”圆泽香抬起头注视着书架上的那本百科全书，点了点头。
“以前啊，在我成为什么都看不见的盲人之后，我十分厌恶这个世界，认为这个世界对我不公平。时流子是我小时候的同班同学，我们开学头一天就互相认识，后来我们玩得很好。我双目失去光明是在初中，从那开始，我周围的人就开始对我持着排挤的态度。他们欺负我，打我下，骂我是“死瞎子”，歧视我的残疾，这促使我心中的不满更加激烈。时流子初中虽然不和我在同一所初中，可我俩依旧保持着友好往来。在我心灵堕落的时候，时流子一直在安慰着我，可我一直在回避她，认为我这样的盲人不配得到她的安慰。后来，我被不怀好意的组织利用，对那些曾经排挤过我的人进行攻击。他们狼狈不堪，担惊受怕的样子让我十分满意，于是我爱上了为那些组织做各种恶劣的事情，感觉那是对自己强大的一只证明。在复仇的期间，我伤害了周围许多人，最后我被学校开除了。我在大楼间独自徘徊着，无所是事，双眼看不见，就用一根木杖支撑着前进，不时撞撞跌跌。一些不良看我样子很柔弱，就来围着打算欺负我，结果都被打的屁滚尿流…”
“琴奏子这么厉害的吗？太佩服你了！”圆泽香眼中闪着光芒，敬佩地看着身旁和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的琴奏子，根本不敢相信她这样可以打倒那些打架威猛的社会不良。
“哈哈，没那么厉害了…我现在没可没那么厉害了，过于强大，是会伤害到周围的人的…”
琴奏子顿了顿，继续说到：“我们继续吧…总而言之那时我很可怕。有一天，在我收拾了几个不识好歹的小贼后，在路口遇到了时流子。她手上提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打算来看望我。她突然和我碰面了，见到我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并没有感到害怕而离开，而是走上前，打算安慰我，说服我。她劝我回到正常的生活，改变自己，融入周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那时头脑一片混乱，我坚决说自己一切安好，并不断用厌恶的语气叫她滚开。她见我对自己态度如此恶劣，心里很难受，可她依旧坚持劝说我，并把自己带来的饭菜递给我。我用劲拍开了她提着饭盒的手，并扇了她一掌......那时天空无比阴郁，周围的一片萧瑟的色调。时流子用手捂着发红的脸颊，默默抽泣起来。我见她被自己打哭了，心中很是混乱。我脑袋发白地冲她大吼起来：我会一直把我的仇报下去的，为他们工作是我的荣幸。请你别来劝说我了！他们是正确的！他们是我的恩人！”虽然我嘴上说得如此有力而直接，可是见到时流子哭得如此伤心，我心里也是很过意不去的。我侧过脸，转身离开了。虽然我看不见她，可我这时真的不愿和她正脸相对。时流子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凝视着地面-饭盒摔在了地上，立面的饭菜泼溅得周围到处一片狼藉。雨水倾盆而下，浇淋在她的身上，可她依旧一动不动。浑身湿透了的她，脸上的泪水与雨水融为一体，把她的面庞浸透得毫无血色。从那以后，时流子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眼中。我依旧在做着组织交给我的差事，干着自己所认为的复仇之事。然而，就在我一天下午绕进一个小巷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组织中的人，袭击了我。可能是我做的事太多，抢了他们的为组织老大彰显自己的付出的机会，嫉妒成恨才对我进行了偷袭。我双眼看不到，没有及时躲掉他们的攻击，结果扭伤了脚。他们人数众多，我完全招架不住。就在我等着挨揍的时候，时流子居然站了出来，挡在了我的面前。虽然看不见，可一闻到那股独特的香味，我就知道是时流子来我周围了。我既吃惊又内疚，没想到之前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她还会主动站出来保护我不被这些恶棍欺负......我想站起来阻止她，可是脚受伤了，完全站不起来。她冲了上去，和那些人扭打起来。我嘶声力竭地拼命冲她喊叫，可她完全没有搭理我。她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她被摔倒在地，被不断地践踏。时流子大喊到：快点逃走！琴奏子！我拼命地想站起来，可是感觉脚跟如同被捕兽夹卡死了一样，剧痛而没有力气。就在我打算爬过去时，巡警察觉到动静带着人马赶了过来。敌人见到巡警，立即逃之夭夭。我们得救了，逃走的那些人在不久之后被下了通缉令，不一会就被抓捕完成。他们的头头也在事后被捕。我只是脚受了伤，可是时流子却伤势惨重。她浑身上下多处骨折，足足过了四个月才康复。我很对不起她，同时也找到了我的归宿。她就是我最好的归宿，也是我心灵最好的依托。在她康复即将出院的头一天，我就迫不及待来到医院看望她。她坐在病床上，微笑着看着我，如女神一般美艳而温柔。我结结巴巴地向她道了歉，请求她原谅我之前对她的无理举措，并感激她把自己拉出了黑暗的深渊，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生活下去。她不但没职责我，还鼓励、表扬了我，这使得我对她十分敬佩和安慰。从那之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更加深厚，我俩成了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琴奏子讲述完了她非同寻常的经历，很期待听到圆泽香的答复。圆泽香听完后，刚好喝完杯中的最后一滴牛奶。她沉默了，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和时流子发生的事情。她似乎已经明白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怎么了吗？圆泽香。”
“嗯......谢谢你，琴奏子姐姐，我已经明白了......“
”那就太好了......我想你应该知道要去做什么了。“
琴奏子微笑着走到圆泽香身边伸手接过杯子径直走出了房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送给了圆泽香一个微笑。圆泽香披上衣服，下了楼梯。大伙正围坐在暖炉前看着电视。天气很冷，随时都要下雪的样子。
”圆泽香，快来这里坐下一起看电视！“川原瞳向圆泽香招了招手。
圆泽香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了，等下我就要出门一趟了，谢谢你的邀请！“
还未等川原瞳开口，圆泽香已经开门出去了。”唉，到底有什么事呀，急成这样。“川原瞳拿起手中的苹果咬了一口，向琴奏子问到：
”是不是你又乱说什么了，怎么她一个人就这样迫切地跑出去了......“
琴奏子掩嘴轻笑到：”没事，她正要传达自己的想法给某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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