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检察官的办公室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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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巧!”维尔福答道,“不,不,夫人,世界上根本没有碰巧这种东西!”

  “怎么不是;尽管这种碰巧能要人的命,可要说这不是碰巧,那这些事怎么会发生呢?基督山伯爵买下这座别墅,难道不是碰巧?他叫人掘土,难道不是碰巧?还有,那可怜的孩子在树丛底下给掘出来,难道又不是碰巧?我那可怜的无辜的孩子,我连吻他都没有,可是我为他流过多少伤心的眼泪啊。哦!听伯爵说到在花丛下面找到我那宝贝的骸骨的那会儿,我的心都随着他去了。”

  “哦,不,夫人!我要告诉您的正是这个可怕的消息,”维尔福用一种深沉的语调说道。“不,花丛底下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儿根本没有什么孩子的尸体。不,您不必再为此哭泣了,您也不必唉声叹气了,您该发抖才是!”

  “您这是什么意思?”唐格拉尔夫人问道,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我的意思是:基督山先生在树丛底下挖掘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什么骸骨或箱子,因为那儿根本没有这两样东西!”

  “根本没有这两样东西!”唐格拉尔夫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死盯着维尔福。“根本没有这两样东西!”她又说了一遍,像是要用自己的声音抓住这句话,生怕它逃走似的。

  “没有!”维尔福把脸埋在双手里,说道,“没有!根本什么都没有!”

  “那么您没把那可怜的孩子埋在那个地方了,先生?您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喂,请说呀!”

  “我把它埋在了那个地方!您听我说,您听完以后就会可怜我的,因为二十年来,我始终一个人忍受着这份煎熬,丝毫没有让您来分担,但现在我不得不讲出来了。”

  “我的上帝,您真的吓坏我啦!快点讲吧,我想听。”

  “您记得那个悲惨的夜晚吧,在挂着红缎窗帘的那个房间里,您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而我,怀着几乎跟您一样焦渴的心情,等待您分娩。孩子生下来了,抱到我手里时他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声息:我们以为他死了。”

  唐格拉尔夫人猛地动了一下,像是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似的。

  维尔福急忙止住了她,紧握着她的双手,像是在请求她注意倾听似的。

  “我们以为他死了,”他重复说,“我把他放进一只临时当做棺材的箱子,下楼到花园里,掘了一个坑,匆匆地把箱子埋了下去。我刚把土盖上,只见那个科西嘉人的胳膊向我伸了过来。我看到仿佛有个影子竖了起来,仿佛有道闪电掠过。我觉着一阵疼痛,我想喊,但一阵冰凉的震颤传遍了我的全身,我想喊叫,但一股冰一般的寒战穿过我的血管,窒息了我的声音,我昏死了过去,我以为自己已经被杀死了。当我恢复知觉以后,我一丝半气地拖着自己爬到了楼梯脚下,您尽管自己已累得筋疲力尽,但仍在那儿接我。我永远忘不了您那种崇高的勇气。我们不得不对那次可怕的灾祸保持缄默。您以坚忍不拔的精神,在您的护士的照料下回到了您的家里。我的受伤算是一场决斗的结果。尽管我们本来也知道这个秘密很难保守,但我们还是保守住了。我被带回到凡尔赛,和死神挣扎了三个月。最后,我似乎到了生命的边缘,我被送到南部去了。四个人把我从巴黎抬到了夏隆,每天只走十八里路。维尔福夫人坐着马车跟在担架后面。到了夏隆以后,我就乘船从索恩河转入罗讷河,顺流漂到阿尔,到了阿尔,我又被放到担架上,继续向马赛前进。我一直养了六个月的伤;我听不到您的消息,也不敢向任何人打听您的情况。等回到巴黎,我才听说您在德·纳戈奈先生去世以后,嫁给了唐格拉尔先生。”

  “自从我恢复知觉以后,我心里所想的,始终只有一样东西——即是那孩子的尸体。他每天晚上在我的梦中出现,从地底下爬起来,气势汹汹地盘旋在坟墓的上空。我一回到巴黎,就立刻去打听。自从我们离开以后,那座房子还没有住过人,但它刚租了出去,租期是九年。我找到那个租户。我假装说我不愿意我岳父母的房子落到外人手里。我请他们转让出来。他们提出要六千法郎。就是要一万两我也得给,我是带着钱去的。我叫那租户在退租契约上签了字,获得了那张我非常需要的东西以后,我就马上疾驰到了奥特伊。自从我离开以后,还没有一个人踏进过那座房子。

  “下午五点钟,我上楼走进挂红色窗帘的那间房,等待着深夜的到来。

  “就在那里,一年来,我在死亡线上持续挣扎时一直萦绕心头的东西,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咄咄逼人地展现在我的脑海。

  “口口声声要报仇的那个科西嘉人,曾从尼姆跟踪我到了巴黎。他曾躲在花园里,他曾袭击了我,曾看到过我掘那个坟,曾看到过我埋那个孩子,他或许会去打听您是什么人——不,他或许甚至在当时就已经知道了。将来有一天,难道他不会以此要挟来敲诈您吗?当他发觉我并没有被他刺死的时候,这不是他最方便的报复方法吗?所以,最最重要的事情,是我应该不惜冒任何危险来把过去的一切痕迹都抹掉。我应该抹掉一切能看到的形迹,在我的脑海里,这一切所留下的记忆太真实了。

  “正是出于此,我才取消租约的;正是出于此,我才重去那间房;正是出于此,我才在那里等待的。

  “夜晚来临了,我一直等到深夜。我没在那个房间里点灯。当风吹得那些门窗哗啦作响的时候,我发抖了,我随时都准备会在门背后发现一个躲藏着的人。我似乎处处都听到您在我身后的床上呻吟,我不敢回头去看。我的心跳异常的猛烈,以致我竟怕我的伤口会爆裂开来。终于,所有的这些声音都一一沉寂了下去。我知道我没什么可怕的了,没有人会看到或听到我,于是我决定下楼到花园里去。

  “请听我说,埃米娜!我自以为我和别人一样的勇敢,可是一旦我从上身口袋里掏出那把我俩无比珍惜的,您一直挂在一只金戒指上的那把下楼梯的小钥匙,一旦我打开门,一旦我透过窗户,看到一轮苍白的月亮在那螺旋形的台阶上,投下一条宛如一个幽灵似的长长的白色光带时,我就贴着墙,几乎失声叫出来。我似乎觉得我快疯了。

  “但我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我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我唯一无法克服的就是我的双腿不停地在发抖。我紧紧地抓住了栏杆,只要我一松手,就会摔下去。我走到下面门口。在这扇门外,有一把铲子靠在墙上,我拿了它向树丛走去。我带着一盏遮光灯笼。到了草坪中央,我把它点了起来,然后继续向前走。

  “当时是十一月底。花园里已毫无生气,树木只剩了一些长条枝子,石子路上的枯叶在我的脚下索索作响。

  我害怕极了,当我走近树丛的时候,我甚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手枪来给自己壮胆。我好像觉得时时都能在树枝丛中看到那个科西嘉人的影子。

  “我提着遮光灯在树丛里照来照去;那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我又向们不得不对那次可怕的灾祸保持缄默。您以坚忍不拔的精神,在您的护士的照料下回到了您的家里。我的受伤算是一场决斗的结果。尽管我们本来也知道这个秘密很难保守,但我们还是保守住了。我被带回到凡尔赛,和死神挣扎了三个月。最后,我似乎到了生命的边缘,我被送到南部去了。四个人把我从巴黎抬到了夏隆,每天只走十八里路。维尔福夫人坐着马车跟在担架后面。到了夏隆以后,我就乘船从索恩河转入罗讷河,顺流漂到阿尔,到了阿尔,我又被放到担架上,继续向马赛前进。我一直养了六个月的伤;我听不到您的消息,也不敢向任何人打听您的情况。等回到巴黎,我才听说您在德·纳戈奈先生去世以后,嫁给了唐格拉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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